吃了餛飩，莫大樹都不用莫大河帶，讓莫大河去上他的課，他自己去鋪子里逛逛，那鋪子里有兩個伙計在忙活，還有一個掌柜的也在給人介紹貨物，莫大樹進去的時候，店里還挺熱鬧的，看得莫大樹合不攏嘴，這掙的錢可都是他的呀。

    只是莫大樹的好心情也就維持了一會兒，走回莫家二房的路上，莫大樹聽到村里人說現在印刷廠的生意大不如前了，要求更多，而雇傭的人卻少了很多，大家都在擔心這門營生是否能維持下去。

    慌得莫大樹也顧不得莫大河是否在上課，忙跑去微草堂，只是到了地方，頓時有些怯步，給自己緩了緩心神，然后看到莫小辰在講臺上當領讀的，莫大樹又給吸引住了心神，心里覺得有些驕傲，看看，這就是我的孫子，就是這么厲害，小小年紀就可以當這么多孩子的領讀的了。

    然后又發現了坐在班級里磨皮擦癢的莫言沁，頓時一陣氣結：有這么好的機會都不知道好好珍惜！真是隨了他爹了！

    莫大樹就站在庭院里，一會兒笑，一會兒愁的，想著一會兒還要去三房看看，也不知道那不爭氣的老三家的怎么樣了！

    還是莫大河下課才發現莫大樹的：“爹？您怎么來了？沒回家看看嘛？”

    “爺爺，爺爺，你剛才有看到我在領讀嗎？”莫小辰早就眼尖的發現莫大叔了，難為他還能耐得住性子直到這節課上完！

    要說莫小辰當這個領讀的其實挺不容易的，看似輕松，可他要比別人提前學會，還要比別人懂得多，才能做好這個助教的工作，所以晚上莫小辰學完功夫，還要吃小灶的，每天早上雖然不用早早起來去鎮上讀書，可現在也要早起，就為了這個助教能稱職一些。

    而莫小杰的壓力就更大了，莫小辰的進度都快趕上他了，所以他學的比莫小辰認真刻苦多了。

    “有，爺爺看到我們小辰可威風了！”莫大樹摸了摸莫小辰的腦袋。

    而那邊莫言沁也一眼就看到了莫大樹，卻磨磨蹭蹭不想過來，不但如此，還想假裝看不見直接離開。

    莫大樹看著莫言沁有些失望，盡管不爭氣，可看著自己的孫子還是高興的，結果莫言沁連想過來打招呼都沒有，頓時讓莫大樹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這個爺爺做的有那么失敗嘛？

    莫小辰就小臉一板，別說還挺有氣勢的：“莫言沁！”

    莫言沁嚇得一激靈，忙飛速的走過來：“小辰，我這不是過來了嗎？”然后乖乖沖著莫大樹、莫大河的道：“爺爺好，二伯好！”

    莫大樹看得稀奇！

    莫大河看出莫大樹還是想看孫子的，就對莫言沁道：“言沁，今日你爺爺回來了，中午跟小辰一起到二伯家吃飯吧，我會叫食堂少煮一份的！”

    莫言沁聞言，又是高興又是愁，高興的是二伯家的好飯菜他所欲也；愁的是他能不能不跟小魔王這個堂弟一起吃飯啊？

    莫言沁只是稍微遲了一會兒，莫小辰的眼神就直接甩了過來，莫言沁忙道：“好的，好的，謝謝二伯，我一定會到！”

    “爺爺，二伯，我，我內急，先失陪一會兒！”莫言沁找了個借口就溜了，他才不要在那里跟那小魔王在一起呢！

    “小辰現在可以啊，剛才爺爺看得就威風，現在是越發有架勢了！”莫大樹也不失落了：“你七堂哥怎么那么聽你的話？”

    “爺爺，這是我們小孩子的江湖，誰的拳頭大，誰就是硬道理！”莫小辰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抿嘴笑，可又忍不住得意的繼續炫耀！

    莫大河卻怕莫大樹生氣，忙替莫小辰道：“爹，不是這樣的，其實就是小孩子間打打鬧鬧，加上小辰現在是領讀，當了班長，所以在孩子們眼里比較有威視，大家怕他！”

    莫大樹則橫了莫大河一眼：“這么著急著忙的解釋做什么？你爹是那種是非不分的人嗎？要我看，言沁這孩子確實是該揍揍，不然早晚有一天要隨了他爹了！當初他爹老子就是揍少了，要是揍多了，也不至于現在這樣不成器！”

    “不是，爹當然不是那樣的人了！”莫大河陪著笑。

    莫小辰卻不怕莫大樹生氣，亮聲道：“爺爺，是吧？我也覺得七堂哥欠揍。之前他還想仗著比我年長揍我呢，卻被我反揍了。您是不知道七堂哥多欠揍，總是仗著自己年紀大，又是我爹的侄子，就欺負別人，可討人厭了！還想欺負我，那我能不把他收拾服帖了嘛？”

    第二二九章 法子

    “是，還是我們小辰厲害！”莫大樹聽得開懷，一點都沒有替另一個孫子心疼。

    莫大河則反過來板著一張臉：“小辰，爹說過你多少次了，你也算是仗著功夫欺負人，怎可驕傲自滿！”

    “才不是呢，我也就是在我爺爺面前才這樣，在外人面前很謙虛的！爹你就別說教我了！”莫小辰對莫大河的話不敢茍同，所以調皮的沖他吐了吐舌頭，然后對莫大樹道：“爺爺我走了，不然我又要跟我爹吵起來啦！”

    莫大樹忙攔著：“爺爺在這里呢，怕什么？爺爺支持你！你爹敢說你，爺爺來訓，放心！”

    但是莫小辰是個鬼機靈，他道：“爺爺，還是別了，都說縣官不如現管！爺爺您又不一直在我身邊！再說了，我還答應給同學們當裁判呢，再不去的話，一會兒又該上課了！”

    “那行，去吧，跑慢點兒！”莫大樹心里嘖嘖稱奇，這小辰，太聰明了吧？這才多大啊，連縣官不如現管都知道。

    莫大河則有些無奈：“爹！”

    “爹什么爹，看你把我乖孫嚇跑了，這是你訓人的地方嗎？”莫大樹橫了莫大河一眼，然后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爹有事兒問你！”

    莫大河把莫大樹領到辦公室去：“爹，什么事兒？”

    “大河，我剛才在村子里聽人說現在印刷廠的生意不怎么樣是嗎？”莫大樹就把自己在路上聽到的話學了一遍。

    莫大河點頭：“確實是有這么回事！”莫大樹聞言，頓時大急：“這，怎么會這樣？到底是怎么回事？”

    “爹別急，其實沒什么，就是有人也看中了這個商機，對方有錢有勢，我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好在現在還可以在做一做，來年這份營生就沒了！”莫大河實誠的道。

    莫大樹聞言都急死了：“你這孩子，就這還別急，你跟爹寄信的時候咋不說呢？這都多大的事兒啊，這要不急，啥事兒需要急？”

    “爹，您別急啊，聽我說！您不能這么想，這買賣就從來沒有長久的，尤其是這種獨一份的買賣，您要這么想，本來我們也是意外想到的法子，而且已經靠著他掙了不少錢了，哪怕是現在沒了，我們也賺了，不是嗎？”莫大河勸道。

    “可好歹也是份營生啊，還是這么好，這么大的營生！”莫大樹耿耿于懷。

    莫大河道：“您就當這份營生掙的是意外之財就行了！”

    莫大樹忍不住嘀咕：“說得輕松，你家意外之財有這么多嗎？對方到底是什么來頭？憑啥咱們想的法子他們就白用？到底怎么回事？”莫大樹想想就生氣：“這也太無賴了！真的沒法做了嗎？”

    “沒有辦法了！”莫大河搖搖頭，然后把對方學了方法還有法子的事兒都說了。

    莫大樹就更不甘心了：“難道就這么看著對方這么無恥？看著對方掙錢？”

    “這當然不是了，所以我們還做最后一期，然后我打算做些散的了，到時候薄利多銷，直接轉給村里！”反正到時候也沒什么收入了，反倒是不如讓村里得點利，若是肯做的，還是可以經營得起來的，莫云飛說的對，總有對方顧不到的死角。

    “就是這樣，也太窩囊了！對方到底是什么路數？”莫大樹憤憤不平。

    “爹，這種獨一份的生意指不定多樹大招風了，現在這樣其實也挺好的，做不下去就不做了，其實前期我們掙的也不少了，再加上這一次，應該能掙不少。也知足了，您也別想太多了。您要這么想，原來我的日子也苦哈哈的呢，就幾十兩的家財，而多了印刷廠，卻多掙了那么多，都是意外得來的驚喜了。”莫大河倒是看得開。

    莫大樹白了莫大河一眼：“你倒是看得開，那是很多很多錢好嗎？”

    “爹，看不開也沒辦法啊，對方來頭大，什么來頭我們不清楚，但肯定是我們惹不起的，比起錢來說，肯定是命比較重要的，再說了，我們也掙得不少了，往后學會這個法子的人肯定越來越多，這畢竟也不是什么難想到的法子，這是早晚的事情！”莫大河反倒是勸莫大樹：“所以爹你也不用太放心上了。您要這么想，第一手的錢是最好掙的，咱們掙第一手的時候，還沒有競爭的人；對方現在學的是我們的法子，哪怕是我們放棄了，可我相信也有很多聰明人能想到這個法子，也就是說到時候印刷賣書的人肯定多，那掙錢肯定就難多了！”

    莫大樹還是翻白眼：“你怎么就能肯定人家能馬上想起來，你是想說你賣對聯的事情是吧？可你也不想想，你識字，別人也識字，只是人家沒有想到這個辦法，然后你寫對聯也是光明正大的，誰都會，自然是學的快了。現在這個印刷的事兒也不一樣，咱們保密，人家也能保密，你怎么就能保證別人想得出來？”

    莫大河卻是笑了笑：“爹，別人想不出來，不是還有我們了嘛！”

    沒錯，莫大河終究是不甘心這個主意被人就這么用了，連路子都延續過去，所以莫大河琢磨了半晌，既然要把印刷廠轉給村里，算是村里的資產，而法子自己既然不想用了，那自然沒有保密的必要！

    莫云飛當初聽了這個主意，只覺得人不可貌相，沒想到莫大河也能想出這個陰損的法子，這樣一來，一些有些經濟財力的小作坊就可以開工了，而莫大河的遍地生花還能惡心對方，讓對方就是掙錢都沒有那么好掙！

    莫云飛還免費附贈了活字印刷術，據說那是用鐵澆筑的，不過具體如何做她還真是不清楚，并且她還知道活字印刷術是一項很偉大的發明，所以這個法子交給湛家，看湛家能否找個同樣有實力的，去做這個行當，雖然一開始花費比對方多，但是長久之后，活字印刷術的成本會降得更低！

    第二三零章 莫如雪

    只是湛文斌的爺爺見識畢竟比他們深遠，聽說了這個主意以后馬上發現這個活字印刷術實在是不一般，茲事體大，牽連甚廣，僅僅是為了反擊對手就用這個不免有些浪費了，還不如當做一個籌碼放在手上，等到合適的時機，也許能夠換取難以想象的利益。

    因此湛文斌的爺爺讓大家把這個活字印刷術藏住了，只用莫大河想的辦法，也可惡心一下對方。

    莫大樹頓時想明白了，心里舒坦了：“就是說！行，既然你心里有數爹就放心了！”

    莫大樹雖然不甘心，但也沒有什么辦法，也知道莫大河的辦法是最好的辦法，雖然抗不過對方，但是惡心一下對方，反擊一下也讓人心里舒坦！

    莫大樹拍拍屁股走了：“既然沒事，那我走了，你也忙你的去吧！”

    “爹，你要去哪里？”莫大河忙問。

    “爹去三房看看，這段時間你三弟連聯系一下老子都沒有，真是沒有良心！”莫大樹道。

    莫大樹到三房的時候，三房里并沒有人在，確切的說是沒有大人在，他喊了好幾聲都沒有人應聲，正當要走，卻聽見一陣西索的聲音。

    莫大樹不由得又問：“有人在嗎？”

    “誰呀？”一個小小的聲音，奶聲奶氣的道，能聽出是一個女孩子的聲音。

    “是如雪嗎？”莫大樹愣了一下，回道，忍不住從門縫間往里看，就見到一個穿得邋遢的小女孩，一頭頭發綁的亂七八糟，實在是不成樣子，小臉則是烏漆嘛黑的。

    “你怎么知道我叫如雪呀？”小女孩奶聲奶氣的問。

    “我是爺爺，如雪，就你一個人在家嗎？”莫大樹問。

    “爺爺？”莫如雪一臉疑惑。

    “是啊，我是爺爺，你爹爹的爹爹！”莫大樹道：“如雪乖，你先告訴爺爺，你娘呢？”

    “娘出去了！”莫如雪繼續萌萌的道，兩只眼睛濕漉漉的。

    莫大樹忍不住問：“你娘去哪里了？就你一個人在嗎？”

    莫如雪眨了眨眼睛：“什么？”一副沒聽懂的樣子。

    莫大樹就換了個說法：“你哥哥也沒在嗎？”

    “沒有，哥哥也出去了！”莫如雪軟軟的道：“爺爺，你有沒有吃的，如雪好餓啊，如雪已經好久沒吃東西了！”

    “爺爺手頭上沒有吃的，你能自己出來嗎？你能出來，爺爺帶你去吃東西！”莫大樹忍不住生氣，陳氏是怎么帶孩子的？就他知道的，陳氏現在也沒工作，可卻連基本的孩子都帶不好，也不知道是現在才這樣，還是一直都是這樣，看著莫如雪那身上臟兮兮，不知道穿多久的衣服，兩只小手凍得通紅，臉蛋也凍得通紅就知道這個女人多不上心了！

    莫大樹是想著有沒有什么狗洞之類的，隔著一道門，他實在是沒有辦法問莫如雪很多信息。

    莫如雪搖頭：“爺爺，不能出門的，出門的話，回來的話，娘要不高興了！”

    “如雪乖，爺爺在呢，你娘肯定不會不高興，爺爺向你保證！你有地方出來嗎？不然這樣，你等著，爺爺去找人借梯子，帶你出來好不好？”莫大樹看了看，只能找人借梯子了。

    “爺爺，不用的，我知道有個狗洞！”莫如雪嘻嘻笑著，然后就啪嗒啪嗒的跑了。

    莫大樹都叫不住，只能滿心焦慮的等著，好在很快莫如雪就一身泥土的出現在莫大樹面前了，看得莫大樹心酸，顧不得莫如雪一身的臟，一把抱住莫如雪：“我可憐的孫女！”抱住莫如雪，莫大樹才發現莫如雪竟然瘦了許多，雖然沒有到瘦骨嶙峋的樣子，可也好不到哪里去，而身上的那身衣服也是極其簡單的，還帶著漏洞，雖然棉服。

    這一下，莫大樹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起了莫如雪，莫大樹原以為自己抱不動的，誰知道卻是那么的輕，讓莫大樹忍不住心里發酸：“跟爺爺走，爺爺帶你吃好吃的！”

    莫大樹一路溫聲跟莫如雪說著話，也不知道是不是對這個爺爺有印象，所以莫如雪沒有什么戒備的心理，說什么都回答，除了聽不懂的。

    而當走到二房門口的時候，莫如雪一句話差點讓莫大樹的眼淚掉下來，莫如雪說：“爺爺，你好溫暖啊！”

    莫大樹腳步一頓，哽咽得說不出話來，而這時莫家的房門是開著的，因為莫大河已經通知蘇三妹說莫大樹回來了，所以蘇三妹就把房門打開了。

    莫大樹一進門就急忙喊：“老二家的，可有衣裳給這丫頭換一換，這丫頭從昨日開始就沒吃東西了，可有什么軟食給這丫頭吃上一點？”

    “爹，這是？如雪？”蘇三妹聞聲從廚房走出來，盯著莫大樹懷里差點看不清面目的孩子看了看，覺得分外眼熟。

    “是啊！”莫大樹恨得牙癢癢的：“老二家的，你知道老三家的到底做什么去了嗎？整日里就負責照顧孩子還照顧不好？老二娶她回來有什么用？”

    蘇三妹聞言尷尬了下，她公爹當著她的面數落她的妯娌，她雖然不是很喜歡這個妯娌，但是也不喜歡說人是非，再者說她對陳氏確實沒什么關注！

    好在莫大樹也知道蘇三妹的性子，并沒有執著于從她這里得到一個答案，只道：“有什么吃的嗎？我先帶孩子回房間，哪個房間暖和些？可有衣裳給這孩子換一換？”

    “爹，先等等，您先帶著孩子到廚房吧，那里這會兒燒著火，暖和些，我剛剛在煮飯，現成的吃食卻是沒有的，不過面條是現成的，我給如雪下點面條吧！”

    “那行，你快去！”莫大樹忙道。

    蘇三妹的速度不慢，因著求速度，蘇三妹直接爆了香，然后加熱水，在煮的過程中，還趕緊去莫詩瑩房間里拿了一身莫詩瑩的衣服出來給莫如雪穿，雖然莫如雪穿著很大，但是身子卻暖和起來。

    而蘇三妹回來以后水也開了，把面條放下去，想了想，又敲了雞蛋，打了雞蛋花在里面，然后加了點香菜跟蔥花，最后再點上一點芝麻油，聞著香味也甚是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