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吃油菜！”莫如霜說道。

    莫言煜沉了臉：“油菜沒了，蘿卜你愛吃不吃！”

    看莫言煜要發脾氣，莫如霜終于消停了，而莫宗海跟小劉氏就看著，也不攔著點兒，直到莫如霜消停了，莫宗海才笑著打圓場：“小霜你這孩子真不懂事，就點油菜看你沒出息的樣子，還是還不給你二叔道歉。”

    莫云飛玩味的看著這一幕，她這個便宜大伯，永遠的這么會說話啊！

    “大哥，不用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莫大河阻止。

    莫宗海也沒堅持，只是裝作好奇的問：“二弟，說起來還是你有本事，這個時節連油菜都有了！這可是連那些官爺都沒處得的好東西啊！你們到底是怎么種出來的？”

    莫宗海也不是一點農家事兒都不懂，所以看到這個，他心思一動。

    “沒怎么，就是……”莫大河正要說，莫云飛就給攔住了：“大伯，其實很簡單的，就是盡量土弄的暖和一些。”

    第一九一章 施舍

    其實莫云飛還真沒把這事兒放心上，種反季節蔬菜這事兒在以農業為基礎為生的古代那不亞于一場地震，而在這封建時代人命不值錢，權勢大如天，這里面的水太深了，出頭的椽子先爛不說，他們這種毫無根基的，拿著這種技術掙錢的話，不亞于一個孩子拿著一塊價值連城的玉石一般，所以即使是知道這里面的利潤巨大，莫云飛都沒打算伸手，也沒想過靠這個掙錢。

    但莫云飛就是故意攔一下的，為的就是不讓莫宗海那么容易得到這個法子，憑什么她從現代搬回來的智慧結晶就要讓他用？

    憑什么什么好處，莫宗海都能毫不費力的沾上？

    不過莫云飛也只是故意攔這么一下，為的是表現一下態度罷了，并沒有多在意這個事情。

    莫宗海笑了：“你這孩子，還保密上了！行，那大伯不問了！”心里卻是掩不住的失望。

    莫大河不忍心了：“大哥，其實沒什么的，就是定做幾個木框，土弄的深一點，然后把種子撒上去，晚上把木框放屋子里，天太冷，苗會凍死，所以要燒把灶，弄的暖一些；等天亮了再把木框搬出來，除了這些以外，平日里該怎么種油菜，還怎么弄！”

    莫大河說完才發現自己這事兒算是違了莫云飛的意思，不禁有些忐忑的看向莫云飛，卻發現莫云飛早就低下頭了，也不知道有生氣沒生氣。

    而莫宗海得了這法子，心里一動，看來好像還真不難，本來他都想著，要是太難的話，自己今晚要說的事情要不要緩緩了，既然如此的話，那就沒有關系了。

    面上莫宗海卻是笑著：“大河，還是你聰明，這樣苗確實是不會凍死！難怪這個時節能有油菜吃！大河你要不介意的話，回頭大哥也種點兒試試！”

    “自然可以，大哥你隨便種！”莫大河硬著頭皮道，他倒是想反對，可法子也說了，反對也沒有用啊，莫宗海就是不說他也能自己試。

    莫大河擔心的就是莫云飛會生氣，心里一直忐忑不安這事兒。

    莫云飛沒吃幾筷子就放下了，看著桌面上這一出出的戲她覺得看都看飽了，而且莫宗海的關子還沒賣呢，誰知道莫宗海又會準備哪一出大戲呢？

    莫云飛覺得很有意思，然后就發現她弟弟也時不時打量著眾人，重點在莫宗海那里，倒是莫言煜臉紅了，眉頭緊皺，明明是過年，卻充滿了愁緒。

    莫云飛不知道莫言煜這樣是僅僅只是為了在吃飯的時候發生的這一幕幕，還是接下來莫宗海準備的大戲他也知道呢？

    酒足飯飽，莫大江姿態甚是不雅的剔著牙，陳氏終于吃飽了，打了一個響嗝兒，莫云飛想吐，莫言提比莫云飛表現的更差，忍不住狠皺眉頭。

    而這時，莫宗海咳嗽了一下，見大家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了，莫宗海這才道：“今天，我有一個事情要公布一下。是這樣的，大家也知道，現在言提、言煜還有如霜都在縣里讀書，我跟小蕓商量了一下，等過了年，我們就搬去縣城住！”

    當時就把眾人都震驚住了，包括莫言提跟莫言煜，還有莫如霜，顯然這事兒他們也不知道，更不用說莫大樹跟劉氏了。

    莫大樹這會兒也不想著給莫宗海留著臉面了，只問莫宗海：“宗海，那我跟你娘呢？”

    “爹，你跟娘自然是跟著我們的！”莫宗海早就想好了，老兩口要是住得慣，那就住城里，住不慣就繼續住鄉下來，要是住城里，自己的地大不了就佃出去，反正也沒多少；但要是住村子里也挺好的，家里的地種著，也能多些糧食。

    而且在村子里還有莫大河照顧著，日子也差不了，反正兄弟三個嗎，還用分得那么清楚！

    “那你鎮子上的教諭工作呢？”莫大河忍不住問。

    說起這個事兒，莫宗海就透著點暗爽在心了，不過面上的表面功夫還是很好的：“二弟，那份工作我給辭了，對不住，因為發生了一些事兒，所以當時我也沒想那么多，忘了你還可以去，不過我想著你可能也不需要這份工作，你要是真有需要，不然我再去那私塾說一聲！”

    好像莫大河要得到那份工作還需要靠他這個做大哥的一份人情似的。

    莫大河是真的不高興了：“大哥，你那個工作辭了為什么不提前跟我說一聲？這不是我需不需要的問題，當初這份教諭的工作是文斌找的，你辭了不應該給人打個招呼嗎？”

    莫宗海聽了這話就臉色不好看了：“大河，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這個當大哥的靠的是你才能得到這份工作是嗎？是，當時確實是因為湛家，你才有那么個機會，可你別忘了，當初我也不打算要這份工作的，那不是怕你不能勝任，到時候失去機會是小事，給你朋友丟臉是大事嗎？不然我原來的教館做好好的，何苦去跑另外一個私塾去？工錢也沒差多少，工時還長，要求還嚴格！怎么的？大哥這一番好意在你看來就是這樣啊？你就是覺得大哥沒本事，只能靠你了？”

    莫大河聽了這話也不高興，但是也不至于說他大哥是靠他，下意識的就想辯解：“大哥，我不是這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莫宗海問。

    劉氏正樂呵著她能成為一個城里人呢，就見兄弟倆吵架，第一反應就是說莫大河：“大哥，你怎么回事？你大哥好心幫你還幫錯了嗎？你說你不感恩也就算了，怎么還覺得你大哥要領你一份情是吧？那當初我就不該勸你大哥幫你！”

    然后才對莫宗海：“老大，老二不會說話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做大哥的，干啥還跟你弟計較啊？”

    莫宗海倒是個孝順的，聽了劉氏的話，還挺孝順的道：“是，娘我聽你的！”

    然后對莫大河仿佛真的很大度的樣子：“老二，剛才脾氣有些急了，你別生氣。老二你要是需要那份工作，不然我再去說說。他們應該還沒有找人，我去說說，應該還管用！”

    第一九二章 看大戲

    莫云飛看著這一出，都要笑出聲來了，這戲演的，真是比唱大戲的還精彩啊！

    莫大河悶不吭聲了，他又不傻，當初怎么回事兒明明白白的，要是以前的他可能還會順著他們的思路往下想，覺得莫宗海真的幫了他，可現在他可不敢茍同了，所以心里非常的憋屈，不光是被顛倒黑白的憋屈，還有兄弟做到這份兒上的難受。

    莫小遲坐在莫大河邊上，能理解莫大河的感受，他都替他爹氣憤，就是這么欺負人的嗎？

    莫宗海見莫大河不吭聲，還道：“那行，回頭我去跟那私塾說一聲！”

    “不用了！”莫大河很想說：我要想去，還用的上你啊？

    莫宗海這會兒倒是關心起莫大河了：“大河啊，我倒是覺得你應該去那家私塾當個教諭，是，大哥知道你現在有錢了，可你自己不覺得掉分兒嗎？沒份兒正經的營生，你天天跟個殺豬的混在一起，然后做著商賈的買賣，你別忘了，你是一個舉人啊！不說什么不食人間煙火，可最起碼你也不能跟商賈之事混在一塊兒啊！那多丟人啊？掙錢就那么重要嗎？我們讀書人應該有的格調呢？你自己看看你現在變成什么樣子了？叫你們來吃個年夜飯，還跟大哥客氣上了，你說你都學的亂七八糟的。拿過來的菜確實是好，可有些事情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

    莫宗海語重心長的：“大河，你還是去做教諭吧，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就別干了！”

    莫大河不可置信的看著莫宗海：“大哥，我怎么掉分兒了？殺豬怎么了？殺豬也是份營生！商賈又怎么了？我是偷了還是搶了？怎么就掉分了？我掙錢養活自己，養活自己的家人有問題嗎？”

    莫云飛對莫宗海佩服得五體投地瞧瞧這些話說的，不知道的還真以為莫大河是個靠他莫宗海才能混上好日子，還不識好歹的人呢。

    明明是他自己小氣，連頓年夜飯都舍不得讓兄弟們占便宜，他們也是怕這樣被人說嘴，所以帶些菜來，在他嘴里都成了學壞，客氣上了；當初那份教諭的工作明明是他自己眼紅，明里暗里唆使劉氏，偏偏做了那啥還要立牌坊，說的好聽，工錢沒差多少，差多了好嗎？原來一個月一兩半，現在的三兩；說是工時長，要求的嚴，那不是廢話嗎？人家那是規范的教育，你拿人家高工資，不應該多干活嗎？那錢也不是人家大風里刮來的。

    還有最后一點，莫云飛可是有聽孫浩提起過，他大伯呆的那個私塾可不一般，里面讀書的幾乎集齊了鎮上的有錢人家的孩子，算是鎮上唯一一所貴族學校吧，而在這所學校里，接觸的階層就不一樣了，隨隨便便家長送個禮，都比原來的私塾強多了；而據孫浩所說，莫云飛可是知道莫宗海進去以后沒少收禮，不然莫大江那工作怎么來的？

    不就是一個學生家長幫忙安排的嗎？

    所以啊，對莫宗海來說兩個私塾能一樣嗎？那是完全不一樣的好嗎？虧得他還有臉說，一臉的委屈。

    然后呢，明明是眼紅她爹考中了舉人，又掙了很多錢，放在他嘴里，就是他爹掉分兒了，跟商賈之事混在一起了。不就是盼著她爹這些事情都不管，然后再過回以前的窮日子，他這個當大哥的就還是混的最好的嗎？

    莫大樹的臉色徹底黑了，對莫宗海再次失望。

    “看看，大河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以前大哥說什么，不管對的錯的，你都不會生氣的。而現在呢？大哥還是為你好呢，你就急了，就生氣了！”莫宗海仿佛是個大肚量的大哥：“大哥還沒說呢，你說你家里來的兩個孩子是什么身份？你自己家里人都養不過來呢，你還有功夫管你朋友的孩子？雖然說那是你認識的朋友的孩子，可你見過他們嗎？前段時間不還有衙役才搜尋什么大盜之類的，有沒有可能就是那兩個孩子，只是你朋友騙你？不然你哪個朋友，我怎么不知道有這么大的兩個孩子？”

    莫大河徹底怒了：“大哥，那還是兩個孩子呢，你把他們跟前段時間搜尋的要犯聯系起來是想要做什么？啊？他們要是因為你的冤枉，被拉去殺了，你就不怕那兩個孩子化成鬼來找你嗎？”

    “你怎么知道我沒見過那兩孩子？那小的出生的時候，那名字還是我給起的呢！老大我也見過幾次。我有多少朋友你確定你就都知道？不知道你就這么信口開河，大哥，你也不用給我講什么大道理，反正你自己什么心思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要只是說我，冤枉我，我也就忍了，可那是兩個孩子，那是兩條人命啊，你都敢信口開河？不是故意的？還是沒想那么多？我看你是想太多了！大哥，你捫心自問，你真的敢說你心不毒，不黑嗎？”莫大河激動的道。

    “至于那份教諭的事兒，你自己心里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了這事兒，文斌好幾個月沒給我好臉，要不是文斌是個大度的人，我早就失去這么一個好朋友了。我做生意怎么了？最起碼我看別人活得好我不眼紅，我掙來的錢干凈，我不偷不搶的，憑自己雙手干活，我心里踏實！”莫大河道。

    莫宗海看著激動的莫大河，有些生氣了，壞了，剛才有些飄了，把莫大河給說爆了。

    莫宗海有些后悔了，但是他臉色很不好看，陰著臉，問莫大河：“大河，我說了我沒想那么多，你怎么還不信呢？再說了，這就是你對大哥的態度嗎？你舉人到底是怎么考的？”其實這話是莫宗海特別想問考官來著，到底是怎么眼瞎的讓這么個呆貨當舉人，卻沒選上他？

    “大哥，舉人怎么考的，我就不勞你關心了！但是你心里怎么想的，你自己心里清楚。我看以后我們還是遠著些吧，你富貴的時候，不用想著提攜我，我莫宗河就是窮一輩子，也不會去攀你半點兒富貴，你也不用擔心我們會去占你的便宜。”莫大河怒極反笑。

    第一九三章 養老錢

    ，老二你說你說這話是啥意思？我說什么了嗎？還是說真像你嫂子說的，你看不上我們了？”莫宗海后悔了，怎么知道這個呆子現在這么容易爆呢？現在搞得自己下不來臺了。其實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沒以前那么好忽悠，所以他現在下不來臺。

    莫大樹對這個兒子徹底失望，見莫大河還要說話，莫大樹道：“大河，你先別說，爹要先理理爹的事兒！”

    “老大，你要去縣里住？”莫大樹問。

    莫宗海心里卻是對老爺子很感激，覺得老爺子給自己解了圍。

    莫宗海恭敬的道：“是！”

    可莫大樹視而不見，一點兒都沒覺得這一幕能讓他開心，反而有些刺眼，真孝順恭敬，會不打個商量嗎？

    “為什么？”莫大樹問。

    “爹，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言提之前縣試過了，府試卻沒過，明年四月就要開考了，而言煜也該去考縣試了，現在三個孩子都在城里生活，言提都十七歲了，翻了年就十八歲了，這要是再不說個對象，成個家，也不行。要是言提府試過了，我又有在縣城生活一段時間，好歹對城里的一些人家有些了解，也能給言提找個好對象！”莫宗海解釋道。

    莫云飛真想給莫宗海跪下，牛，果然牛，莫宗海這事兒可是做的滴水不漏啊，本來還理虧的，現在就變得情有可原了。

    依照她對莫大樹的了解，或者說所有做父親的了解，莫大樹聽了這話肯定就不那么生氣了。

    果然，莫大樹聽了這些，心里是沒那么生氣的，但是并不代表他的失望有少半分。

    “那你去縣城，靠什么生活？”莫大樹也挺關心這個問題的。

    “我在縣城里，也找了份坐館的活兒！”莫宗海道。

    莫大樹點點頭，有些放心了，既然放心了，那就該算賬了：“那我跟你娘呢？你打算怎么安排？”

    “爹，你跟娘到時候就跟我們住一起，咱們一起去縣城！”莫宗海說得斬釘截鐵，聽得劉氏樂得合不攏嘴。

    “那我們要是不愿意去縣城呢？你打算怎么辦？”莫大樹問：“我們可適應不了縣城的生活。”

    “老頭子，這咋說的呢？你說你就不是那老爺的命，好不容易兒子有出息了，又孝順，要接你去城里當老爺，你還不適應了！”劉氏忍不住插嘴道。

    莫大樹沒理會劉氏，只看向莫宗海：“要是我們不適應，你打算怎么辦？”

    莫宗海聞言心里一喜，忙又死死壓住，嘴角抽搐了下，終于恢復了下垂的模樣，道：“是啊，爹！怎么會不適應呢，去城里也不用做活兒，你跟我娘就等著享福吧！”

    莫宗海自認為沒有露出任何的破綻，可死死盯著莫宗海的莫大樹并沒有錯過那一瞬間的異樣。

    莫大樹點點頭：“那行，既然如此，我跟你娘就托你的福，去城里享福一把！”

    “只是老大你要想清楚了，我跟你娘老了，除了這點兒農家活會做一些，去了縣里就幫不上任何的忙了，就是找做工的，我估摸著人家都嫌你爹老，不會要的！”莫大樹出乎莫宗海意料的道。

    莫宗海到底城府不夠深，愣了一瞬，這話說的顯然有些出乎他的意料，露出的痕跡比剛才明顯多了。

    莫宗海馬上道：“爹，看你說的，現在我跟二弟、三弟都長大了，你跟娘享我們的福是應該的，哪里還能讓您二老去做活啊！”

    “就是啊，當家的，你說你這說的是什么話，老大又不是那些不孝順的孩子！”劉氏忍不住嗔怪。

    莫大樹沒理會自己的二貨老婆劉氏，只是扯了扯嘴角：“嗯，那是我誤會了！”

    然后莫大樹對莫大河等人道：“大河，大江，年夜飯也吃了，你們就回去吧，這天黑了，也冷，早點回去早點兒歇息。”

    其實莫大河也給現在的情況弄的有些蒙圈，見老爺子打算跟莫宗海去縣城，莫大河是有些擔心的，只是他要說什么，卻被邊上的莫小遲扯了一把，也就把嘴閉上了。

    莫大河盡管有滿腔的思緒，可聽了莫大樹的話，還是應道：“好，那我們就先走了！爹，新年好，這是今年的養老錢，您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