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怎么不能這么說？一次是意外，總不能次次都是意外吧？爹你怎么不說你還比大伯晚兩年讀書？你比他小？他比你懂得多不是應該的嗎？”莫云飛道。

    “可也不是這么說的，你看你大伯，是因為交際耽誤了一些時間，你大伯還認識好多人，不像爹沒用，都沒認識兩個人！”莫大河還是沒覺得自己比莫宗海聰明。

    “爹，認識人多有什么用？大伯現(xiàn)在的工作還不是搶湛叔叔幫你找的？你就認識一個湛叔叔，卻能幫我們家很多忙，大伯認識那么多人，替大伯做了什么事了？一個湛叔叔就可以頂?shù)蒙隙嗌偃肆耍康氵€不滿足？”莫云飛好笑道：“聰明難道是比誰認識的人多嗎？那還不容易！”

    “爹，你要想認識的人多，你就多去參加什么詩會集會的，多與人攀談，再手上揣點錢，請人吃飯，都用不了半年，只來個三兩次，你也能認識好多人！要讓人認識你就更簡單了，你每日站鎮(zhèn)上，也不用干嗎，逢人就跟人說你好，打招呼，連著三天，回頭你看看，認識你的人多不多？”莫云飛道。

    莫大河還是覺得女兒夸獎自己太過了，雖然心里有些歡喜，可還是覺得臉上臊得慌！

    可看莫云飛說得一臉認真，莫大河若有所思，問莫云飛：“小飛，你說的是真的？”

    “什么真的？”莫云飛一時間還真沒抓住莫大河問的點。

    “你真的認為爹比你大伯聰明？”莫大河問。

    莫云飛肯定的點頭：“那是啊，爹你自己算算你讀書才幾年？大伯讀書又幾年？大伯是有些小聰明沒錯，可卻沒用到正途上，倒是爹，你看似愚笨，我真的覺得你比大伯聰明，你看你秀才一次就考上了，我大伯呢？你說意外，總不能次次都是意外吧？哪怕要歸為運氣，我覺得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

    “所以啊，爹，你不要老是妄自菲薄，我們?nèi)艘凶灾魇菦]錯，但并不等于我們要妄自菲薄！爹，你就是聽奶奶跟大伯說得太多了，又沒有戒備心，他們說什么你就信什么，從來不去思考，也不去想他們說的對不對，有沒有私心？出于什么心態(tài)！太信任了，才會這樣！”莫云飛道。

    這也就是之前那天晚上夫妻倆的夜話給莫云飛聽見了，否則從之前那晚要鬧著離家出走以后，莫云飛都知道長輩是莫大河的禁忌了。

    而現(xiàn)在就不同了，那晚的夜話說明了莫大河開始能去思考了，不再傻傻的不去懷疑他所謂的親人了。

    果然，莫云飛說這話，莫大河沒跟以往似的先說莫云飛妄議長輩什么的，而是摸了摸莫云飛的腦袋瓜子：“爹知道了，你讓爹好好想想！”他女兒說的真的是對的嗎？

    “嗯，爹你好好想想吧！在我心里，你比大伯真的優(yōu)秀太多了，首先你品行端正，秉性善良，雖然有些迂腐，但為人謙虛，只是性格有些軟弱，可能是之前被奶奶跟大伯壓得狠了，造成了你性格不夠果斷，遇事不干脆，但瑕不掩瑜！”莫云飛中肯的評價道。

    莫大河有些驚訝的看著莫云飛，現(xiàn)在他真的覺得自己女兒聰明了，瞧瞧把他性格說得準準的。

    莫大河叮囑莫云飛：“小飛，這些話，咱們就在這里說說，你別說出去，不知道的會讓人覺得爹很輕狂，覺得咱們家人都很輕狂！”

    “爹，你放心吧，我有分寸的！”說完，莫云飛就出去了：“爹，至于剛才我說的那些話，你也不用有什么負擔，不管你有沒有考上舉人、進士，或者有沒有掙大錢，都是我爹，在我眼里，你是全天下最好的男人，我為有你這樣的父親自豪；而日子是自己過出來的，以后過得好壞是靠自己，不是靠你們，所以也別有太大的壓力！”

    莫大河聽了，臉上不禁紅了又紅，想說：你這孩子，咋說話這么不害臊呢！可聽了心里實在是歡喜，那唇角是壓都壓不下去，一直高高的揚起；又擔心這話說出來讓莫云飛生氣，最后只能化滿心的洶涌澎湃的情緒為摸了又摸莫云飛的腦袋來表達自己激動又感動的內(nèi)心，話都說不出來。

    莫大河只覺得自己擁有全天下最好的女兒，為什么自己之前沒聽女兒的話，她說啥聽啥？自己是天下第一混賬爹！

    蘇三妹在一旁聽著，悄悄的紅了眼眶，流下的是喜悅的淚水！

    而莫云飛則在心里咧嘴，她其實對莫大河動不動摸自己腦袋有意見，回頭摸禿了咋辦？

    第七十七章 消息

    消息自這一天跟莫大河說開了以后，莫家二房的氣氛就更加和諧了，父女倆之間的隔閡都消失了，確切的說是莫大河對莫云飛心里的隔閡消失了，現(xiàn)在看莫云飛跟看什么稀罕寶貝似的，也確實是對莫云飛寶貝得不得了。

    原來莫大河的脾氣就好，耐心也足，現(xiàn)在對莫云飛就更是言聽計從，莫云飛說個啥，莫大河都不帶反駁的。

    莫小遲跟看什么稀罕事兒似的看了兩天，終于確定了，回頭就偷偷問莫云飛：“大哥，家里發(fā)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兒嗎？為啥我覺得這兩日爹對你特別的好！”

    “怎么？爹對你不好嗎？”莫云飛反問道。

    “爹對我挺好的！”莫小遲道。

    “那不就得了？”莫云飛道。

    莫小遲不放棄：“大哥，你可別忽悠我，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莫云飛道：“你是不是太閑了？論語背下來沒有？”

    “背了！”莫小遲道。

    “全背下來了？背熟了？倒背如流了？”莫云飛可不好忽悠。

    莫小遲蔫兒了：“沒！”

    “既然知道，還不趕緊背去？等一會兒爹來檢查的時候罰你嗎？”莫云飛端起兄長的威儀，把莫小遲趕去背書了！

    離正月十五就幾天了，這幾天家里比較清閑，莫云飛也趕緊把功課撿起來，要知道這些可是相當于寒假作業(yè)的。

    而年后莫小遲也要去念書了，所以莫大河這幾天也抓緊時間特訓莫小遲。

    下午，湛文斌又來了，來意很簡單，知道莫大河現(xiàn)在還沒工作，就靠替人抄書為生，湛文斌心里自然替莫大河擔憂，正好聽到一個消息，湛文斌這不就來了嗎？

    “大河，我聽說現(xiàn)在縣令正在招胥吏，你要不要去試一試？”湛文斌神神秘秘的把莫大河拉到一邊，壓低了聲音道。

    “胥吏？湛兄，多謝你的好意，我就不去試了！”莫大河很有自知之明，這胥吏雖然沒有品級，可也是在縣衙任職，大多數(shù)為本地人沒錯，但是要有文化，有背景的，就他一個小秀才，還是農(nóng)村出身的，要文化沒文化，要背景沒背景的，哪里能夠得上？要知道這個位置可是一個香餑餑，做得好了，那是縣令都會對你另眼相看，指不定就能平步青云呢，所以舉人都要搶著去的。

    “你還啥都沒聽呢，就說不去？”湛文斌低聲道：“我可打聽好了，這一次胥吏缺了不少人，所以咱們可以去試試！”

    “湛兄，這可是個香餑餑，別管缺了啥人，那都輪不到我，湛兄一片好意，我真的心領(lǐng)了！”莫大河是為人純善，但不是傻子，秀才做久了，跟人交流多了，這官面上的事情多少還是了解到一些的，知道即使是縣衙招胥吏，那也不是誰都能去試的，要官員推薦或者考試錄用；而大部分都是官員推薦為主的，考試嘛，有時候聽聽就好了。

    所以這種消息也是很內(nèi)部的，沒有人你都不知道，莫大河知道湛文斌家里能得來這個消息肯定是為他爭取來的，那他去了又算什么？

    哪怕是要經(jīng)過考試，那也要湛家推薦他，他才能去考試，而這不知道又要花費多少人情，給湛文斌cao作，那是湛家應該的，可給他莫大河，莫大河自認不能有這個臉去占這個便宜！

    所以莫大河衷心的祝福湛文斌：“倒是湛兄可以去試，一定能上！”

    “莫兄，是香餑餑沒錯，可試都沒試，你怎么就知道不行？我跟你說，這機會可是難得的！”湛文斌道。

    莫大河卻是難得的堅持：“湛兄，你的好意我真的心領(lǐng)了，但是真的不用了！”

    “你真是，你這傻子！”湛文斌惱道，為莫大河的冥頑不靈。

    莫大河聽了，不禁覺得有些好笑：“湛兄說我傻，可我覺得湛兄也好不到哪里去，湛兄光是替我著想了，卻忘了你我僅是好友，卻對我這般盡心盡力，還沒有得到任何回報，不是更傻？”

    湛文斌忍不住瞪了莫大河一眼：“咋的？我?guī)湍氵€幫出錯來了？”

    “那自然是沒有，我只是有些感慨，覺得湛兄助我良多，我莫大河何德何能能認識你這么一位良師好友！”欠的這些恩情，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夠還上！

    湛文斌聽了卻是好笑：“大河，這可不像平常的你，還感慨上了，最近又受什么刺激了？嘴巴還跟抹了蜜似的？別以為這樣我就不惱了！”

    “湛兄你可千萬別惱，我說的都是肺腑之言！我知道湛兄是擔心我，也是替我著想！湛兄不用擔心，我真的過不下去，會找你幫忙的！我現(xiàn)在的日子你也看到了，還不錯！以后也未必沒有其他的路子可以走，湛兄莫要擔憂！”莫大河拱手道。

    莫大河就想著之前莫云飛說的話：認識湛文斌一人真的抵得過莫宗海認識的那些人，最起碼這點莫大河還是確信的，莫宗海認識的那些人，別管有能耐沒能耐，可沒誰會像湛文斌這般替他著想的對他，所以莫大河就覺得莫云飛的這話真的太對了！

    “你啊，你這性子，你就倔吧你！”湛文斌也看出莫大河是打定主意不肯了。

    其實莫大河不肯的原因，湛文斌心里也有數(shù)，所以為什么他跟莫大河關(guān)系好，就是因為莫大河待人以誠，像這種事情，別人要是聽到了哪里會考慮他為難不為難呢？巴不得抓住機會呢，或者是使點手段讓他更加的出力幫忙！

    “湛兄，我這里倒是有一疑惑，需要湛兄幫忙解答一下！”莫大河道，也有轉(zhuǎn)移話題的心思。

    “什么事？你說！”湛文斌道。

    “湛兄，你覺得我跟我哥，誰比較聰明？”莫大河壓低了聲音問，這個問題困擾了他好幾天了，他這幾天一直都在想這個事情。

    “那還用說嗎？我以前不是告訴過你了，你大哥看似聰明，那都是些小聰明，還不用到正途上；倒是你，比你大哥聰明多了，還沒那多余的心思，只是你一直不信，怎么現(xiàn)在又想起問這個了？”湛文斌道。

    第七十八章 你中獎了

    你中獎了莫大河這才想起，好像在之前湛文斌是有說過，但是他當時心里特別的不茍同，也領(lǐng)湛文斌的好心，所以對湛文斌這話選擇性的忽視了。

    莫大河尷尬一笑：“我這幾天不是一直在想你跟我說過的話，反思嗎？就忽然想到了！”

    湛文斌說得毫不客氣：“那可真不容易！你這腦袋瓜子會思考了啊？”他一直以為莫大河的腦袋瓜子是木頭做的來著！

    莫大河無奈的笑了：“湛兄！”

    “覺得我說的狠？我覺得一點都不狠！”湛文斌道。

    “湛兄，中午留下來吃飯吧，今日里我整倆好菜，先祝湛兄旗開得勝！”莫大河道。

    “好啊，那就借你吉言，等你的好酒好菜了！”湛文斌沒跟莫大河說他的事，家里人已經(jīng)給定的差不多了，雖然是朋友，但是有些話也不必說得那么透，他相信以后即使莫大河知道也不會在意的。

    也是心情好，湛文斌喝了點小酒，酒足飯飽，這才歸家去。

    而莫大河的心情也不錯，都哼上小曲兒了。

    弄得蘇三妹以為真有什么好事，問莫大河。

    莫大河高興的道：“三妹，我真的覺得小飛說的沒錯，認識湛兄一個，頂?shù)蒙隙嗌偃四兀　?/br>
    蘇三妹就無語了：“然后呢？就為這，夫君你就這么高興？”

    “那當然了，人生難得一知己，我有了湛兄這樣真心實意為我著想的好友，抵人家多少好友呢！你說我值不值得高興？”莫大河覺得這真的是一個大喜事。

    “那確實是應該高興！”蘇三妹笑了，管他因為什么高興呢，總之高興就好！

    時間一晃，就到了元宵節(jié)，莫家二房自己包元宵，過了一個熱鬧的元宵。

    晚上臨睡前，莫大河對莫云飛說道：“小飛，明日里你真的要帶你弟弟去報道？”

    正月十六這一天，一大早，莫大河領(lǐng)著莫云飛跟莫小遲走在鄉(xiāng)間小路上，路上還碰到熟人打著招呼！

    “大河，這么早領(lǐng)著孩子做什么去呀？”熟人甲問道。

    “沒干啥，這不是小遲歲數(shù)也大了嗎？該送去學堂讀書了！”莫大河道。

    “小遲今年幾歲啦？”熟人乙問。

    “十歲！”

    “那是不小了！小遲，去了學堂好好讀書哇，這機會可難得了！”熟人丙一副苦口婆心的道。

    等莫大河三人走了以后，三人才討論開了：“奇了怪了，不是說莫家二房都快餓死了嗎？咋我看著還挺有錢的呢？”

    “是哩，老二都要送去讀書了，這學費可不低呢，聽說要五兩哩！”

    “該不會是謠傳吧？說他們要餓死，可咱們也沒親眼見到，倒是那日我瞧著還有貴人去他們家呢，還坐著馬車！”

    “是，是！我也看到了，我還看到那日他們家割了不少rou，那天我正好經(jīng)過，聞著滿院子的rou香哩！”

    熟人的討論，莫大河他們自然是不知道的，這會兒莫云飛在跟莫大河交代：“爹，不是說要去抓鴨子嗎？你會嗎？”

    “那咋不會？反正看著活蹦亂跳的抓就對了，你娘都跟我交代清楚了！”莫大河道。

    莫云飛一時語塞，都不知道該怎么回了，因為這話說起來好像也沒錯，可不就挑有活力的抓么？可她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只是她也不會挑鴨子，哪里知道怎么抓！

    幾天的時間，莫家的鴨舍大變樣，不但擴大了，還建了個豬圈，現(xiàn)在里面放著兩只抓來的小豬，鴨舍里不但養(yǎng)了雞，還養(yǎng)了鴨。

    莫云飛剛開始還沒覺得有什么，直到有一天，她踩了一坨雞屎去上學，一路上隱隱約約的她就聞到了一股屎味兒，還以為自己聞錯了呢，結(jié)果等進了學堂，孫發(fā)也聞到了。

    莫云飛當時就顫巍巍的拿起自己的鞋，半天了都不敢聞，還是孫發(fā)幫的忙，肯定的告訴莫云飛：“你踩到屎了！”

    莫云飛：……

    當時她整個人都不好了，要不是理智還存在，莫云飛都想把這雙鞋給扔出去。

    莫云飛帶著顫音的道：“孫，孫發(fā)，你能幫我，幫我清理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