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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都笑起來。 賀茂通咳咳兩聲,年輕一輩活潑點好。 梁廣和絕對自己絕對是被孤立了,就連討人厭的常春都能迅速抱上時牧晴和趙珞瑜的大腿。 他仰頭喝下滿滿一杯綠豆湯,故作沉吟道:“賀老師,關于長樂臺,我有不同的看法?!?/br> 賀茂通哦一聲,“說說看。” 所有人都看向他。 梁廣和頓時找到舞臺中心的感覺,他清了清嗓子道:“現在學術界對于長樂臺是否就是我們現在所在的長樂鎮獅雄山,還存在爭議。” 賀茂通點點頭,“是!” “我認為這里就是南越王趙佗的長樂臺。原因有三,第一,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在這里發現了的秦漢時期的建筑遺跡,符合趙佗在此地稱王的歷史時期。第二,這里從兩千年前就被叫做長樂縣,縣名因從長樂臺,兩者互為印證。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明末清初學者曾經清楚地在一本書上記載說長樂臺就在長樂縣,是趙佗佗受漢封時所筑高臺?!?/br> 梁廣和在之前做了大量的研究工作,就為了能在關鍵時刻顯露出自己的專業學識。這哪里是常春那個憑著死記硬背考進清北大學的人所能比的。 說完這些,他看向時牧晴,這次他腰桿硬了,目光也不閃躲了。 盧旭東默默低下頭,拿著相機翻看常春拍了一上午的照片。 紀海帆和趙珞瑜互相看了一眼,同時轉向帳篷門簾處。外面知了聲叫,還挺好聽的。 常春湊到盧旭東跟前,“盧老師,您看我拍得對不對?” 賀茂通搖著蒲扇,眼睛都快要瞇住了。 梁廣和剛才挺起的腰桿子不由地彎了一度,他不死心,硬是擠出一個笑容,“時同學,你覺得我說得對不對?” 時牧晴原本不想搭理這個人,怎奈他定定瞅著自己,大有你不回答我就不走的趨勢。 與梁廣和短短相處一日,就已發覺跟他不是一路人。這人先不說秉性如何,就方才說出的那三條理由,句句漏洞百出,盧老師和賀老師不接話,是想給他一個薄面。他偏要逼著她應答,自己往槍口撞就別怪她不客氣。 “梁同學,一看就是博聞強識,古今歷史達到了通透的境地。”時牧晴笑道。 紀海帆看著她笑盈盈的樣子,突然想到羅淮說過梁廣和死定的話,他坐下來,安靜如雞,強勢圍觀。 梁廣和聽時牧晴夸他,還沒等他說出客氣話,卻聽對方話鋒一轉,“不過通讀歷史,要帶著腦子。不帶腦子讀,那豈不是白讀。” 梁廣和:“?。?!” “趙佗21歲身為副將,和主將屠睢率領五十萬大軍南下收服百越族,直到他36歲在南粵自封南越武王,中間十五年的時間,他封閉南嶺山道商道,閉關鎖國,將秦朝的文化注入到這處蠻夷之地。漢隨秦制,所以這里出現的秦漢風格高臺建筑,只能從考古發掘的角度再次印證這段歷史,卻不能說明長樂鎮的獅雄山就是長樂臺。”時牧晴侃侃而談,“這是其一。” “其二,這里是叫長樂縣,但并不等于說長樂臺就在這里。” “其三,明清的文字記載距離南越趙佗已經有一千四百年,到底他們如何得知長樂臺就在這里,前無原因,后無解釋,沒有其他佐證來對比,我們不能武斷下結論。再說附近華城鎮的某條街上曾經出土過一塊碑刻,上面寫著‘越王臺古址’,根據長樂縣志記載,越王臺就在長樂縣華山腳下。那到底是長樂臺還是越王臺在長樂縣,在長樂縣的哪個位置,就更說不清楚?!?/br> 她轉臉看向梁廣和,一臉微笑,“梁同學,除非你現在從獅雄山挖出一塊碑,上面寫著長樂臺三個字。我們才敢稍微確定這里就是趙佗的長樂臺。但現在,我們僅能判斷這里曾經有一處高臺建筑,屬于秦漢時期。至于,其他的,還真不能隨便下定論?!?/br> 梁廣和:“…………”我,我想退學了。 第32章 空氣一片凝固。 常春面露歆羨,心道清北大學的高材生就是厲害。不像她除了背功好一點,其他的什么都不會。期末吊車尾的一定是她。 梁廣和面容慘白,不知道自己是左腳先走,還是右腳先走。 反正呆在這里會死得透透的。 就在這時,賀茂通終于睜開眼睛,搖著蒲扇道:“學術有爭議,可以進行廣泛討論,先不論對錯,只要你說的那些推論有依據即可。” 但明眼人都知道,梁廣和說了三條論斷,時牧晴用切切實實的依據將之推翻,干凈利落,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對對。賀老師您還記得,當年關于某個甲骨文到底是不是‘方’字,我跟人針鋒相對,來來回回寫了十幾篇論文爭論。當時年輕氣盛,不肯認輸。不吃不喝,悶頭找證據……”盧旭東感嘆道:“所以,挺好的。小梁和晴晴可以互相討論學術問題。氛圍不錯?!?/br> 梁廣和聽到盧老師的話,臉色稍緩。他對時牧晴心存一份癡念,甚至說他能過五關斬六將考來清北大學,就是為了能和她成為同班同學??蓜傁嗵幰惶欤拿缐艟推茰缌?。時牧晴看起來溫柔,實則如針尖似的時不時地用言語或是眼神刺痛他的神經。在來之前,他以為憑借自己的長相、氣度以及學識能讓時牧晴刮目相看,實際上他卻一直出丑,難堪又無措,在她面前再也挺不起腰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