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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個老五,我與你細說厲害,你就與我裝糊涂!我看你是存心不想再要從小到大的兄弟情分,連我也不放在眼里了!今日趁你還可以在你的祁王府里閉門思過,三哥勸你一句,想想十年后!” 周淮見他被逼急了,終于露出平日里隱藏的獠牙來,放下手里的青瓷茶盞,擱在紅木茶幾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他輕聲道,“三哥心里想問的是宣芷公主,又何必假意借著洛臻的名頭呢。” 周潯耳邊驟然聽到這些日子心心念念、令他日夜不能寐的名字,整個人仿佛如遭雷擊般,衣袖顫動了一下。 他霍然瞪視面前端坐的祁王。 “想通了?不裝糊涂了?”他咬牙冷笑道。 “三哥若是想見洛臻,弟弟還是那句‘不必見’。三哥若是想問宣芷公主,我這里倒是有些各處得來的消息。” 周淮直視對面雙目發赤的楚王,“三哥問我便是。” 周潯氣息不穩,粗重地喘息了片刻,頹然坐回了座位。 “她……是不是準備已久。早早就籌備逃離之事了。” 他啞聲道,“她是在洛雅之的歲貢隊伍離開當日,混入隊伍之中逃離的。此事——你可知道?“ 周淮簡短地回答,“確實如此。此事我知道。” 周潯霍然抬頭,“你早就知道?洛臻告訴你了?!” 周淮:“當時不知道。她沒有告訴我。事后,驚風司根據蛛絲馬跡,探查出來。” 周潯布滿血絲的雙眼緊緊盯著老五,意欲從他的細微神情變化里看出說謊的痕跡。 但他什么也沒有看出來。 半晌,周潯身子往后一倒,倒在圈椅靠背之上,頹然道,“是了,洛臻當然不會提前告訴你。攸關她家公主生死的大事,她怎么會告訴你這個南梁宗室親王。” 他的聲音里滿是嘲諷之意,低低地笑起來,越笑越大聲。 ”老五,咱們倆兄弟還真是難兄難弟,一個騙了我,一個瞞了你!個個為了家國,不懼生死!” 他越想越好笑,猛地拍著紅木茶幾,縱聲狂笑起來。 前廳里瘋狂的笑聲許久方歇,周淮坐在對面,神色平靜,低頭喝茶。 楚王猛地一把抄起茶幾上擱著的茶盞,隨著一聲清脆巨響,在青磚地上砸個粉碎! 碎瓷四處飛濺,茶水流了滿地。 前廳里伺候的幾名祁王府內侍驚慌失措地互相看了片刻,驟然反應過來,急匆匆四處奔跑尋找掃帚軟布打掃局面。 周潯砸了茶盞,驀然斂了笑容,轉過身來,冷冰冰對面前端坐的祁王道,“背叛過你的人,不值得你舍棄大好前程保她一條性命。我若是你,便殺了她,向父皇請罪,再將她厚葬了。” 說罷,他無視地上滿地橫流的茶水,越過碎瓷,大步向前廳外走去。 就在他邁出前廳門檻時,身后的周淮緩緩說了一句話。 “宣芷公主離去前日,可是曾過去楚王府找尋三哥?” 周潯的腳步頓了頓,發出了一聲意味不明的冷笑,“你的驚風司,果然刺探得一手好情報。” 他轉過身來,不答反問,“宣芷身邊名喚謝蘭的入帳侍君,與她在泮宮同進同出兩個月,兩人之間可有茍且事實?你麾下驚風司的探子可探聽到線索?” 周淮放下茶盞,道,“驚風司的探哨,不入泮宮。” 周潯哈哈大笑一聲,隨即繼續往前跨過門檻,大步走出了前廳。 周淮輕描淡寫地一句話,勾起周潯萬千思緒如麻,胸悶如堵。 宣芷確實找了他。 潁川歲貢隊伍返程前日,宣芷于暮色之中,一身東陸尋常女子襦裙打扮,披著遮掩耳目的帶帽披風,身邊只帶了汪褚,悄然前往楚王府。 他當時聽了管事回稟,又驚又喜,帶著幾分自矜想著,終于還是她最先低了頭,她心里果然還是在乎他的,急忙吩咐將人迎進來。 兩人見了面,宣芷什么也沒有說,仿佛之前的種種齟齬從未發生一般,直接拉著他的手入了內室。 兩人干柴烈火,抵死纏綿。 事后,兩人汗涔涔地互相擁著,他心中滿是柔情蜜意,在宣芷耳邊低聲保證,以后會一輩子對她好,寵她一生一世。 宣芷沒有回復,只是緊緊地抱住了他。 他只當她心中羞澀,難以開口。 宣芷半夜趁著夜色離開楚王府。 第二日便是大朝會,周潯沒有挽留,遣人將她送回泮宮,自己睡下了。 睡醒了才后知后覺地想起,昨日只顧著與佳人纏綿,竟忘了與她好好說幾句軟話,將之前的齟齬不快統統抹掉。 他懊惱了片刻,突然又想起,對了,大朝會后,便是潁川歲貢離開上京城的日子,宣芷應該也會過去的。 當日大朝會后,周潯奉旨前往長亭外送別,宣芷果然也到場相送。 他心里滿是喜悅,過去說盡了好話,與她定下五日之約。 ——想不到全是騙局。 周潯的表情痛苦地扭曲了幾下,在前廳外的青石長道中央停住了腳步,伸手撐住了路邊的石燈臺。 恭送楚王出府的馮大管事回過身來,驚異詢問,“三爺怎么了,看起來臉色不好,可是哪里不舒服?” 周潯咬牙站直了,道,“沒事。” 一道白色的閃電般沖過前院,幾個小廝沒有看見他,從角落里大呼小叫地奔過去,“玉奴在這兒!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