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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的薛世子被我們拔了指甲,只怕要十天半個月才能養好。這段期間是不能放他回去東臺館的了,五爺你看,有什么合適的所在安置他——” “不必特意尋地方安置他。”周淮站在竹屋外,打斷了顧淵的話。 “許文境和文旭兩人,一個為人魯莽,一個腦子糊涂,做下了錯事,自有洛君找他們‘私了’。只有薛為廷此人,心思陰毒……是再也留不得了。” 盯著頭頂半圓的月亮出了一會兒神,周淮吩咐道, “就地處理了。” 第75章 上部完 這幾日的東臺館,暗流洶涌。許多知覺敏銳的人隱約感覺到哪里不對,但究竟是何處不對,卻又說不出來。 武陵侯世子許文境在一個清晨收拾包裹,悄無聲息地出了泮宮。 有相熟的同窗過府探望,帶回消息來說,許世子突然暴病一場,病體沉疴,不堪學業,從東臺館退學了。 又過了兩三日,有相熟的同窗愕然發現,平昌候世子薛為廷,人不見了。 起先接連幾日東臺館的早課沒有去,這個正常。 有同窗放課后去學舍找他,人也不在。 眾人議論起來,便覺得定然是因為最近課程辛苦,薛世子逃課出去逍遙了。 期間平昌侯府遣人送了一次日常用具過來,小廝沒找到人,還有幾個同窗幫忙遮掩著,說薛世子躲在后山用功苦讀,別找了,把東西留下就成了。 如此這般過了七八日,到了每旬一次的休沐日,平昌候府從早上等到晚上,沒有等到人回來,再度派親隨小廝去東臺館尋人,這才揭出來,薛世子竟然憑空消失許多日了。 這下子終于炸了鍋。 平昌候府老侯爺親自出面,氣勢洶洶去泮宮尋柳祭酒討人。 柳祭酒又哪里交的出人。 泮宮左右禁軍點齊了人馬,浩浩蕩蕩兩三百人去東西臺館挨處尋人,又去后山偏僻處搜山,將幾處容易失足跌落的懸崖山谷下面搜了個遍,倒是找出兩具陳年白骨,但薛世子還是無影無蹤。 薛為廷此人,就如同人間蒸發一般,從此消失在眾人眼前,再也沒有出現過。 有細心的人察覺出,一個薛世子,一個許世子,都是和文旭文小侯爺平日里走得近的。怎么這么巧,最近都出事了呢。 便有人去文旭面前旁敲側擊,意圖問出個究竟。 文旭聽說薛為廷失蹤的消息,臉上血色唰地退了。但無論旁人怎么問,他都是那句,“不知道。最近沒見過他。” 洛臻也聽到了消息,但她什么也沒有問。 隔了幾日,文旭居然也不去上課了。 半個月后,一個大消息轟然傳遍了東臺館。 文小侯爺不顧皇后娘娘的阻止,決然投筆從戎,領了個軍中校尉的差使,跟隨著領軍換防的齊大將軍,誰也沒告知,無聲無息地奔赴邊關去了。 平昌候府在泮宮門外鬧了整個月,鬧到最后,柳祭酒不堪煩擾,上折子請辭歸鄉,這樁事件才傳入了皇帝耳朵里。 皇帝頓時惱怒起來。 “薛家世子年紀都二十了!又不是七八歲的蒙童,人不見了,關柳祭酒什么事!平昌候不去趕緊尋人,倒跑去我大梁的天子國學日日sao擾,擾得學子們不清凈!” 他當即傳口諭,挑選宮里兩個聲音洪亮的太監,站在平昌候府大門外,高聲申飭了平昌候一頓。 平昌候府終于老實了。 …… 楚王近日過得不痛快極了。 他肩上的政務越發忙碌,七八日也只能抽空來一次東臺館,聽半個時辰的早課,順便正大光明地同宣芷共進午食。 但最近不知怎么的,宣芷不怎么愛搭理他,全部注意力反倒粘在洛臻身上。 共進午食?好。拉著洛臻一同去。 飯后泮池邊散步?好。拉著洛臻一同去。 原本宣芷身邊有個汪褚就夠煩心的了。但至少汪褚身份有別,總是差個三五步跟在身后,當做此人不存在就行了。 現在又多了個洛臻……宣芷恨不得把她栓手腕上。 周潯趕了洛臻三五次,每次宣芷都給他好一頓臉色,最后總是他這邊憋著氣賠禮作罷。 于是最近,東臺館學子們經常在泮池邊看到一副罕見的奇景: 楚王殿下,敬端公主,洛侍讀。 三人并肩同行,談笑晏晏,共游泮池。 ——其實,‘三人談笑晏晏’的說法,并不屬實。 如果像祁王這般走近了,就會發現,所謂‘談笑晏晏’…… 是宣芷和洛臻隔著個楚王,兩人邊走邊說話,談笑晏晏。 夾在中間的楚王,憋著氣拒不開口,臉色黑得同石炭一般。 周淮嘴角微微上挑,忍著笑意,上前行禮。 “三哥安好。公主安好。” 行禮罷,他站在旁邊,視線往右邊站著的洛臻處掃了一眼。 洛臻笑吟吟過來行禮,“五爺安好。” 楚王在泮池邊撞見了弟弟,又驚又喜,立刻抓住機會,伸手一指洛臻,“老五是從宮里剛過來?你們也是好幾日沒有見面了罷,還不帶洛君過去旁邊,找個沒人的地方,你們兩個好好說說話。” 周淮笑著應了,伸手示意洛臻隨他來。 宣芷還不放心,跟過去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