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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與祁王殿下的交情再好,言語間提及了“內室”之事,后面的話也不再是他這個為臣的能聽的了。 穆子昂驀然起身,逃命似的急匆匆離席,再度“更衣”去了。 周淮卻又拿起長箸,若無其事地夾起菜來。 “啊,洛君風流名聲在外,必然是見多識廣的了,我又何必多此一問呢。我只是有些詫異,之前在三哥的馬車里,洛君不小心開了三哥存儲好物的暗格,以你的見多識廣,怎么會認不出里面的東西。——洛君說說看是何緣故?” 洛臻久久沒有回應。 坐在三個席位中間、將祁王的話聽得清清楚楚的洛臻…… 她…… 她已經石化了。 第59章 做人太難 穆子昂這次離席“更衣”,磨蹭了足足小半個時辰,才回去宴席處。 快走近時,他還特意停了腳步,謹慎地觀察了片刻宴席里的場面,生怕再度撞見什么了不得的場面,被迫又去‘更衣’。 主客位下首第一席處,只見祁王依舊優雅端坐著,嘴角含笑,微傾過了身體,親自夾了塊沒有動過的精致細點,送到了旁邊的洛臻席上。隨即又執酒,幫洛臻滿滿倒了一杯酒,輕聲說了句什么。 洛臻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吃了細點,喝了酒,隨即起身離席。離席的腳步過于匆忙,差點迎面撞上了穆子昂。穆子昂急忙閃身避讓,這才沒有撞在一處。 穆子昂同洛臻認識也算是久了,自認了解其人三分,卻從沒見過她奪路而逃的模樣。今日算是見識了。 他回自己席間坐下,沒好意思問他們倆方才說了些什么,只是指了指中間的空位,“洛君這是去哪兒了?” 周淮捏著酒杯,想了想。 “應該與你一樣罷,去更衣。你去了小半個時辰,她應該會比你去得更久。——也不知道宴席結束時會不會回來?!?/br> 他沒料錯。 果然直到宴席結束,洛臻才‘更衣’回來。 回來什么也不說,裝作無事發生,也不過去同周淮告辭,直接跟著宣芷坐上汪褚親自駕來的馬車跑了。 今年的三月三上巳節河畔宴飲,表面看起來和樂融融,賓主皆歡,眾人盡興而返。 暗地里卻有很多的事情,集中在這段時間發生了。 齊嘯齊大將軍,在宴會的后半場期間,獨自踞坐飲酒的同時,目光不斷地打量對面端坐的宣芷公主,眼神放肆無禮,暗中引起了許多的非議。 負責cao辦這次宴席的華正筠憂心忡忡。 他身為楚王的心腹伴讀,當然知道自家三爺對宣芷公主的心思。如今宴席上出了這么大的岔子,他私下里叫出齊鳴,兩人盤算了好久。 但齊嘯這個做大哥的想做些什么,又哪里是齊鳴這個小了七歲的二弟能輕易撼動的。 當然,無論華正筠和齊鳴私下商議些什么,這些背后的流言蜚語,是不會傳進楚王的耳朵里的。 楚王周潯對這次上巳宴飲滿意得很。 雖然宣芷公主那邊出了點小岔子,但后來席間叫齊大將軍當眾給公主敬酒挽回了嘛。 他雖然和齊鳴素日關系親近,但并不代表他已經成功拉攏了在軍中極有勢力的英國公府。 因為英國公府請封冊立的世子,是嫡長子齊嘯。 齊嘯年紀比楚王大了六七歲,周潯入泮宮求學的時候,齊嘯已經離開東臺館,奔赴邊關。 因此,周潯雖然和齊鳴交好,跟他這位名聲赫赫的大哥,卻沒什么交情。 這次趁著齊嘯返京述職,借著河邊宴飲的名頭,周潯終于和齊大將軍搭上了話。 一場宴飲之后,彼此的關系成功地從“齊將軍”,“楚王殿下”;拉近到了“齊兄”,“三爺“。 連著幾日,楚王覺得神清氣爽,碰到了往日最厭惡的綿綿陰雨的天氣,也能欣然駐足欣賞片刻,贊一聲,‘好雨知時節’。 至于洛臻這邊…… 洛臻在東臺館的甲字學舍,靠在水榭欄桿里喂著魚,對著同樣的綿綿陰雨天氣,卻覺得糟心透了。 …… 雨水落在池中,現出點點漣漪。 洛臻無聊地伸出手去,碰觸青瓦檐角垂落的細細細密的雨簾,心里想著事兒。 這幾日,就連心里想事兒也比從前費勁不少。 她得把那些冷不丁冒出來的歪念頭壓下去,集中精力,想正事兒。 這幾日,每天有人上門送禮。 禮單倒也不重,不是什么金銀玉器,而是些上京城少見的稀罕玩意兒。什么犀牛角雕的角梳,狼牙制的鏈墜,西域神廟出產的五色藏珠手釧之類的。 送禮的人也是絕了,小小一個木盒子隨禮單送進來,什么客套話也不說,送禮之人的名號也不報,在學舍外放下便走,問什么也不答,幾次把汪褚噎得干瞪眼。 宣芷從小就喜歡這些粗獷神秘的異域之物,雖然送禮之人來歷不明,不敢直接用,也不能戴在身上,卻把喜歡的幾樣小物件堆在房里,閑暇無事的時候,隨手翻一翻。 尤其是那串五色藏珠,算是東陸及罕見的事物,可以說是有價無市,也最得宣芷的喜歡。 ——可把洛臻給憋悶壞了。 她一看禮單的風格,就篤定知道,必然是齊嘯這個男二送來的禮。 偏偏毫無證據,與誰也不能說,只能藏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