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謠抬起頭，眼睛里像侵著水一樣：“媽，你先等等，我洗個臉下樓給你說，好嗎？”

    杜珍點了點頭，擔憂地看了季謠一眼。

    然后推開門，先下了樓。

    季謠聽完了沈肆行發來的語音，看到沈肆行最后那句“我愛你”之后，笑著對手機自言自語地說了句“壞蛋”。

    她起身，換好衣服去浴室洗了把臉，讓自己看上去精神了一些。

    下樓的時候，季游早就到了，剛好杜珍開了門，沈承行陪著沈父沈母也到了。

    “爸，媽，哥。”季謠給他們打了招呼。

    沈母已經是淚眼婆娑，拉著季謠的手，說話都在抖：“謠謠，你告訴我，沈肆行去哪了，怎么電話也不接，他沒有被醫院調去對不對？他馬上就下班了對不對？”

    沈承行扶著沈母：“媽，你冷靜一點。”

    沈父表情也不好，“季謠，沈肆行怎么電話一直沒人接？是不是醫院在忙啊？”

    杜珍和劉厚仁表情都不太好，大家都等著季謠的回答。

    “他昨天就告訴我了，但是怕大家擔心，也怕大家阻止他，就沒有先告訴大家。”季謠格外冷靜，“昨天醫院統計志愿參加救援的人員，他報了名。”

    這話一出，沈母直接放聲大哭了起來。

    “他怎么就去了啊，你還懷著孩子，他怎么也不為你們，不為我們想想啊！”

    沈承行攔著沈母，“媽，你先冷靜一下。”

    轉眼看向季謠，“謠謠……”

    季游也有些責備：“他…… 他這個時候，不該去的。”

    杜珍也說道：“對啊謠謠，小沈現在去報什么名啊？你這馬上就要生了，不為了我們，也要為了你和孩子考慮，對吧？”

    季謠看了大家一眼，眼睛有些酸澀。

    就在她準備開口的時候，肚子里的孩子踢了她一下。

    季謠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孩子像是有感應一般，又踢了踢她。

    孩子也在告訴她，為爸爸加油，對嗎？

    “爸，媽，哥哥，劉叔叔。”季謠表情溫柔，笑容恬靜，“沈肆行是一個醫生，他現在做的事情是他一直想做，又堅定的事情。我尊重他的選擇，而且他答應了我，一定會在孩子出生前回來的。”

    “我們現在該相信他，不是嗎？”

    “沈肆行從不食言的。”

    此言一出，偌大的客廳瞬間安靜。

    只有沈母的小聲抽泣，還在客廳回響。

    季謠站起身，對著沈父沈母鞠了一躬：“抱歉爸媽，我知道之后沒有阻止他，但是這是沈肆行一直堅定的事情，我也不準備讓他為了我，或者是孩子和自己的信念背道而馳。”

    “請你們相信我，也相信他，一定會沒事的。”

    季謠直起身子，大著肚子有些不方便，她扶著腰，杜珍搭了把手，讓她坐在沙發上。

    一直沉默的沈承行開了口：“爸，媽。既然肆行已經做出了選擇，我們就該支持他不是嗎？當初他想學醫，你們不同意，斷了他一年的學費生活費他都熬下來了，那時候我偷偷去學校看他，他一個從來不自己干活的人放學除了打工就是看書，那一年你們用盡方法，不也沒讓他屈服嗎？你們知道他的，認定的事情不會改變。這次也一樣，我覺得他既然選擇了，我們就不該現在來問季謠這些事情。季謠現在的難過不比我們少，孩子還有兩個多月就要出生了。肆行說了，孩子出生之前會回來的，我們就在家里好好呆著，等他回來，行嗎？”

    “你們難過，我又何嘗不是，季謠又何嘗不是？我們晚上一家人在一起好好吃一頓飯，然后各回各家，也不要外出了，等著好消息傳來就好。相信國／家，相信沈肆行。好不好？”

    沈父沈母沉默著，沈父雙鬢已經白了，眼神凄愴：“對不起謠謠，我們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太著急了。”

    這次的流感來勢洶洶，全國死亡病例那么多。

    他和沈母都是一樣的父母私心，擔心自己兒子出事，僅此而已。

    季謠笑著安慰他們：“沒事的爸媽，我昨天去醫院檢查了，新的彩超單子還沒給你們看呢，我上樓拿給你們。”

    劉厚仁也急忙說：“對對對，前幾天我朋友給我寄了很多有機蔬菜過來，晚上我給你們做飯吃啊，大過年的，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了，我們吃好喝好，小沈才能放心去救人啊。”

    季謠上樓，拿了三位彩超的單子給沈父沈母看。

    沈母接過單子，擦了擦眼淚，說道：“這孩子還挺像沈肆行的，你看這眼睛。”

    沈承行也湊過來看了一眼，笑說：“媽，孩子都沒睜眼呢。”

    沈母：“就你話多，我說像就是像。謠謠和沈肆行都好看，我孫子以后也一定很好看。”

    沈父也符合道：“對。”

    季游去了一邊，給在洛鎮老家的時渺渺打電話。

    她看見新聞嚇得不輕，急忙打了幾個電話，詢問江城的情況。

    一家人聚在一起，都在夸季謠和沈肆行的孩子好看。

    季謠看了一眼單子，明明什么都看不出來。

    不過她也相信，她和沈醫生的孩子肯定最漂亮了。

    寶寶呀，一定要保佑你爸爸平安回來。

    mama很想他，很想他。

    因為流感的事情，這個年注定熱鬧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