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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再說。”楊夢笛拒絕,帶著春和離去。 走出幾步后春和略有些后悔,紀初霖讓她吊住這幾人,難得朱三姐上了勾,她卻一口拒絕,本打算回頭應下朱三姐說改日再見,楊夢笛卻扯著春和一路向前。“欲擒故縱。那個婦人自然會送上門來,不定我二人的午飯也有了著落。” “為何?” “憑本少爺渾身上下的綾羅珠寶和浪蕩公子的派頭。最為娼家喜歡。倒是那個女人怎么會認識小娘子你,還稱呼小娘子為‘王公子’。” 春和只說都是紀初霖的意思,簡單說了事情經過。“楊少爺一眼就知道她們是做何事的?” “小娘子,本少爺是何人?本少爺還知道那個盼盼不定就是朱三姐的親生女兒。” 春和不解為何會有做娘的帶著女兒做這種事。 “小娘子是小地方來的自然不知,這汴京的私窠子【私.妓】不少都是女承母業。做娘的做這一行做了太久,除了這一行別的什么都不會,何況做這行來錢快。沒了錢就把女兒送出來繼續做。”楊夢笛搖著扇子。“小娘子想釣魚,但似乎本少爺比小娘子更合他們心意。” 一切果如楊夢笛所料。 春和才燒好泡茶的水,朱三姐就帶著精心打扮后的盼盼提著一籃子吃食前來,說是街坊鄰里需要相互照顧,言談間或多或少打聽起這對“兄弟”的家世。 楊夢笛喝茶,坦然享受著朱三姐帶來的吃食。說他兄弟二人自幼分開,他父母都在臨安,“弟弟”春和則被寄養在外地外祖父家,看著年紀大了,便送來汴京讀書。 至于他,之前一直住在臨安,今日才來汴京探望弟弟,主要目的是給弟弟帶一些錢。 “畢竟本少爺的這個弟弟著實喜歡亂花錢。” 朱三姐聽得心花怒放:“王公子家做何種生意?” “不過是銀飾,綢緞,酒樓,不值一提的小生意。” 朱三姐眼中越發放光,又問起他的父母。楊夢笛語調嘲弄,說他的父親分外看重名譽和面子,不過是個只會賺錢的無聊老者。 盼盼和朱三姐眼中的光越發亮了。盼盼不留意碰落了一雙筷子。她還未彎腰,楊夢笛就主動俯下身,拾起筷子的時候,在盼盼的足上一捏,手順著腳背向上,輕輕摸了摸盼盼的小腿。 盼盼也不躲避,笑得更美。 算是達成了默契。 朱三姐的笑意越發濃了。 春和擔憂紀初霖,不怎么吃得下。楊夢笛笑言說春和身體不好。他又說春和不擅長生活,他二人的父親說男兒長大后就要自立,竟然只給了一個雜役安排平日生活。 楊夢笛便拿出一張面額兩百貫錢的交子遞給朱三姐,托她有空做一些好的吃食給春和。 “還望三姐多加照顧小弟。” 走時,朱三姐喜得眼睛都瞇成了一道縫,盼盼面若桃花,不斷回眸,楊夢笛搖著扇子,同她眉來眼去。 “小娘子,這一遭這對母女徹底上了鉤。本少爺卻是好奇,紀公子和小娘子打算如何玩這一場?” 紀初霖走前同春和說過接下來該如何做。可糊弄過朱三姐后春和卻沒有心思將此事做下去,已經過了正午,明明派出去那么多人,紀初霖卻還是沒有一點兒消息。 仿若—— 從未有過這樣一個人。 春和輕輕打著顫。紀初霖同她說過,他本就不是這個時代的人。紀初霖也說過,他想要回到屬于自己的那個年代。 眼淚在眼眶中打轉,春和咬著手指不讓自己哭出聲。她的雙腿在發抖,眼前一片恍惚,卻還是掙扎著要出門去尋紀初霖。 一雙手扶住她。楊夢笛皺眉試了試她額頭的溫度。“小娘子休息一下。別擔心,本少爺的人正在打聽。那么多人,自然能找得到。你這般模樣,紀雨那個呆子看著也會心疼。再等等。免得紀雨那個呆子忽然回來卻尋不到你。” 終于到了下午。 楊夢笛終于面露焦急。汴京不小,但憑借他尚書家的勢力,想要找一個人卻是不難。 偏偏上天下地,哪一處都尋不到紀初霖。 難道真是被哪位位高權重者藏匿了起來?或者——汴河下可也以藏匿不少人。 春和雙腳發軟跌坐在門外,之前只是不安。 現在她真的怕了。 楊夢笛將她抱入放在床上,自己繼續訊問用人。 躺在床上,聽著門外的聲音,春和不住發抖,她想要沖去汴河沿路尋找,偏偏渾身上下都沒有力氣,只能側身看著夕陽收斂光芒,看著夜色在汴京鋪展。 夜色來臨。 又一日。 屋外一直有光,楊夢笛沒回尚書府,他說紀初霖不在家春和一個女孩住在這種地方不安全。 他又似乎很久沒有入睡。一直在門外踱步。春和也睡不著。她最不喜歡的就是紀初霖跟著張大山他們去泉州和明州的那段時日,那陣子天已經冷了,她一個人蜷縮在冰冷的被窩中,聽著風吹動窗棱的聲音,想著他,想得辛苦。 她開始想念聞家村。 在聞家村的時候,他從來不會離開這般久。 忽然間,就尋不到人。就像消失了般。 蜷縮在被窩里,春和忍不住啜泣。 她害怕。 門忽然被推開。春和擔心紀初霖忽然回來進不了房門也就沒有上門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