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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說,寫了名字就會被假人吸掉所有的陽氣,就會死掉,就會下地獄。” “那你還自動請纓?” “不這樣做證明不了聞大叔的死和相公沒有行妖術。”春和輕聲說道。 “用我的假人也行啊。” 春和抱緊膝蓋,小小的身體輕輕顫抖著:“相公你總說你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我害怕做了那個實驗,你就會受到詛咒忽然消失。我害怕忽然見不到你。若是這般,還是讓春和成為會忽然消失的那個好了。” 紀初霖撫摸春和的手便停了下來。 他緊緊抓著她的手,許久不能動彈。 “相公?” “我無事,你也會很好的。我發(fā)誓。” 春和低頭看著紀初霖。 他仰頭對著她,笑得很溫柔。 大家都說在假人上用自己的身份會死掉。但紀初霖說不會。春和不知道誰的話正確,但聞克己說婚后夫為妻綱。紀初霖也這樣說。 那相公說的就是正確的。 次日清晨,推人實驗進行。 衙役們帶來婦人們連夜用破布捆出的假人。推前再三像春和確認是否這樣做。春和頗為恐懼,但看著紀初霖遠遠給她做出比心的動作后這種不安也就漸漸消散。 眾人來到小斷崖,衙役們爬上斷崖從各個角度將假人推下,數十次實驗后證明紀初霖的推算沒有錯誤,這個高度不管從任何位置落下來聞石頭都不可能落在尸身被發(fā)現(xiàn)的那塊石灘上。假人上面也沒有任何明顯的傷痕,包裹在里面的動物骨頭也沒有摔折,也算是應證了紀初霖所說的從這樣的高度落下來不會摔成聞石頭那種模樣的推斷。 眾人嘖嘖稱奇。 他們也分外關心春和,見假人落地多次春和也無任何外傷,這才沉沉松了一口氣。卻又開始七嘴八舌地說春和無事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做個假人從高處推下這種事終究還是喪盡天良。 聞石頭不是意外死亡而是被人殺死的事算是得到確認。 村中人也都證明聞石頭死前許久沒回村子的聞石頭忽然跑了回來,聞石頭出事后村中再也無人見過聞大牛。 聞大牛辯無可辯。 紀初霖只覺可笑。 “你如果不是對我娘子倒打一耙我還真想不到你身上,畢竟你時常不在村里,我都不知道聞家村還有你這樣一個人。這就叫做——自作孽。” 聞大牛終于認了罪。他承認是他引路帶那群匪徒進的紀初霖家,不為別的,不過是報復。 至于聞石頭則是一個陌生男人給了他錢讓他去殺的,他不知曉緣由。只是收錢辦事。連用意外掩蓋謀殺也是那個人的主意。 包拯皺眉問過付錢那人的相貌后也不再多言,將聞石頭羈押,他明日將聞石頭帶回天長縣。 夜里包拯對紀初霖說起那伙匪徒,他們在招供的時候提到他們曾在李家鎮(zhèn)外認識一個兇徒,那個兇徒四處夸耀自己得了一筆大生意,要去聞家村殺一個人,殺了之后會得到幾百貫錢。 “原來如此,大人這才帶著仵作來聞家村。可是大人你說,那個兇徒殺了人能得幾百貫錢……聞大牛只得了五十貫,即是說,那個人將殺人的事情給了聞大牛?” 包拯搖頭嘆息。“本官已經找到了兇徒的尸體。本官帶來人本打算慢慢調查,卻沒沒想到聞石頭卻因不小心跌落山崖而死。一直不知該如何下手。虧得紀少爺的方法確定死因。卻未想到殺人的其實是這個。” 紀初霖卻都越發(fā)不解。聞石頭不過是一個山野獵戶,為何要這般大費周章? 除非—— 包拯也想到了,向小梅問詢卻一無所得。 “奴家不過是個婦道人家,如何知道這些事情?相公已經過世,大人就不能讓相公安心離去?”她捂著臉,哭得梨花帶雨。 只能罷了。 當夜,眾人卻又不約而同說起那被殺掉的豬。不管活著還是死去,豬這種生物終究只是食物而已。 眾人大快朵頤。 春和幫忙做好飯后,坐在在村外的一塊大石頭上抱著膝蓋看月亮。 有人在她身邊坐下。 她認為是紀初霖。 原來鹿歸林。 鹿歸林默不作聲的在她身邊坐下。春和趕緊朝邊兒上挪了挪位置。聞克己說,不管是出嫁還是未嫁,女人同相公外的男人坐在一處就是逾矩。 鹿歸林卻又挪了過來,春和想逃,鹿歸林卻道:“反正你那個相公也不會在意這種小事,對吧?” 朝一旁挪了挪,春和輕聲道。“相公不在意,旁人會在意。旁人若是在意,就會傷著相公。” “挺有道理。”面上一時添了煩憂,鹿歸林卻又將煩憂快速收斂,只說上天終究有好生之德,終于下雨了。春和家殺了一頭黑豬,李家鎮(zhèn)和聞家村的人都能受惠,就算紀家少爺是個瘋子,卻也得了個不錯的口碑。 聽他這樣說,春和的煩悶似乎淡了一些。 世間萬物在人的心里終歸有等級區(qū)分。 “那位紀公子還在陪大人喝酒說話,耆正已有了幾分醉意。” 春和也知曉。她爹數次告訴她,男人有男人要做的事情,女人無權多問。 “叔叔的事情,多謝春和了。” 不過是一句話,春和卻覺得鹿歸林身上有什么東西變了。她覺得他說話的語氣變得分外成熟,卻又讓人覺得有幾分生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