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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和一直看著他,抿著唇,一言不發。 “真就沒有任何疑點?”聞石頭下葬后,紀初霖再度纏著包拯要求解答。 包拯叫來仵作。 仵作說聞石頭身上的傷看來的確是從高處跌落而致,身上也沒有被人捆縛的痕跡,沒有刀傷。“胸口和四肢的骨頭斷裂了不少。看來是從高處落在又不小心摔在亂石攤上所致。” “胸口和四肢的骨頭的確都斷了?” “沒錯,老夫的勘驗不會有錯。紀少爺。” “但是他是面向上的!” “老夫想聞石頭當時大約曾翻身求救。” “如果有人用巨大的石頭狠狠砸聞石頭大叔的胸口,骨頭也會斷,不是嗎?” “紀少爺又要如何證明?”仵作反問。 紀初霖無奈。 “看來宋慈不是這個年代的……” 喃喃道,他眼角的余光不自覺掃到包拯,卻終是將話咽下肚去。換上笑臉。 “大人怎么忽然決定來聞家村?難道有人報案。” 捻須,包拯笑言既然紀公子聰慧過人,何不自己思考。 紀初霖有些頭疼。他只是看過幾百集《柯南》又不是柯南本尊,誰說的寫推理小孩說的就一定能斷案?何況他只是個讀者。 一個連推人試驗都做不了的讀者。 但他的腦中還是想過無數個可能性,也推翻了無數個,倒也很快有了苗頭。 “大人帶仵作一路奔波是因為一開始就知曉這里死了人?” 包拯點頭。 “你怎么可能知道這里死了人?除非——難道大人……” “紀少爺可還記得上次被你擒住的那伙匪徒?本官經過多日的詢問查證出那伙人尋到紀少爺的家院是因有人引路,被人驅使。” “原來如此。大人既然已經來了,自然是知道是誰在搗亂,為何不逮捕?” 紀初霖分析著,面色卻越發驚恐。包拯審問出那伙賊人是被人引去他的家的,聞家村死了人的事自然也是那伙賊人告訴包拯的!難道聞石頭的死和自己有關?! “也就是說——大人你知曉聞石頭死因存疑,為何要應允下葬?!” “死者為大,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是他殺?本官得到的消息來于那幫被逮捕的人,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證據,又該如何捉拿那個引來賊人的惡人?倒不如讓死者入土為安。” “但如果用我那個方法……” “那方法會惹天怒人怨。人心,很重要。” 轉過身,包拯與紀初霖對視,說得很慢。 “紀公子,若真做了你說的那個什么實驗,你真當得起‘妖術’和毀人三魂六魄的罪名?” 紀初霖微微一哆嗦,他知道“妖術”是個什么概念,想著之前里正、耆正和村民的神色,他很清楚自己會得到一個什么結果。“大人想怎么做?” “捉拿引賊人潛入紀公子家的那個人。只憑借一伙賊人的供述未免少了些證據。” “若是能證明聞大叔是被殺的,就好了。” “那自然。” 回到聞克己家,碧蘭端來夜飯,紀初霖隨意吃了幾口,他之前一直沒見到春和,心想春和自然是回了家。 可家里也沒有見到。 “春和睡了嗎?” “小女還沒回來呢。” 紀初霖握著筷子的手微微一顫,記起包拯說的話,前思后想他著實被嚇得不輕,只能拜托包拯和耆正幫忙尋人。 村里的每一個角落都找不到。 鹿歸林聽聞春和丟了,提著燈籠就朝李家鎮外走去。聞家村外也應該好好查一查。 “可天色已晚,她一個女孩……” “春和八歲那年十財丟了,她爹逼著她出門找,她的jiejie們欺負她讓她去墳地找,春和一個人走遍了整個墳地。”鹿歸林在樹林中穿梭,輕聲說道。 聞言,紀初霖腳下微頓。春和平日出門都會告訴他,今日什么都沒有說,或許不過是因為那個地方在春和看來沒必要說。抓過鹿歸林手中的燈籠他一路奔向李家鎮外。 鹿歸林加快腳步想要跟上卻總是落后一段距離,漸漸體力不支,終于距離越拉越遠。 紀初霖絲毫未放慢腳步,他記得之前他在給眾人講解推人試驗時春和一直緊緊抓著他的手,緊盯著他的那雙眼睛彷徨而無措,偏偏到最后春和也沒敢開口說話,她只是輕輕抓著他的手,說“相公別怕,春和在這里。”她用小手做出比心的圖案,那是兩人約定的手勢。 之后他看著聞石頭下葬,又同包拯理論。 聞石頭下葬的時候,春和也只是遠遠地看著他們。 之后呢? 紀初霖的記憶中沒有春和的身影。 樹影婆娑,今晚是彎月,四處寂然又蕭索。 身后傳來噠噠的馬蹄聲,紀初霖慌忙回頭,一匹馬在他身側停下。鹿歸林冷笑。“紀公子,你就不知道去包大人那里借一匹馬?” “我又不會騎馬……” “喲。紀家的六少爺居然不會騎馬?”鹿歸林揚鞭而去,紀初霖望塵莫及。 “我不會,你一個家境貧寒的孩子卻會騎,還真是厲害。” 幸而身后又傳來馬蹄聲,包拯手下的一個衙役騎著馬又牽著一匹馬奔來。聽著哼哧哼哧的從馬鼻中噴出的氣息和馬的嘶鳴聲,紀初霖想不自主朝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