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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春和就是相信。”春和輕輕趴在紀初霖身上。“教春和那么多事情的相公,一定能做很多事。” “壓力更大了啊……” 春和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當夜,縮在被褥中,聽著蟬叫得撕心裂肺,她怎么都睡不著。她開始莫名害怕,其他人都說聞石頭是失足墜地而死,就紀初霖一口咬定是殺人,萬一紀初霖錯了…… 她不敢想。 紀初霖也一直睜著眼,春和問他,他說他想要聽見一絲風聲。徐徐的也好,撕裂穹宇的也好。風過了,雨就該到了。 “從李家鎮去天長縣的時候,我看見路上的百姓一個個費力挑水,當時只覺得能有地方挑水灌溉就很好。這一次回來,百姓們爭先搶奪從天長縣流出的那股細水,為了一點兒水打得頭破血流。水被取盡后,村民抓起濕潤的泥土朝嘴里擠水,末了還舔手指縫里殘留的水。那時候我才真的明白沒有水,沒有糧食,人是活不了的。真是可笑,其他人想著生活無以為繼,我時常想的卻想著我打不了手游了。在一群埋頭吃草的羊中,想著風景真好的那一只就是個怪物。” 春和不是太懂,但她約略能感受到紀初霖言語間的意思。紀初霖關心的在乎的都其他人不太一樣。 “說明相公與眾不同。” “說明我就是吃飽了閑的。”紀初霖讓春和她像過去那般趴在自己身上睡覺。“但我這吃飽了閑的的廢人,也想做一些事情出來。” 聞石頭出殯那日紀初霖回到了聞家村。 精壯漢子抬著棺材。 小梅帶著兩個幼小的孩子走在隊伍最前方。 旁人都說那聞石頭的棺木十分貴重,怎么也得二十貫錢,足夠娶一個媳婦。“聞石頭這個獵戶居然有錢買這么貴重的棺木,消耗掉了福分自然會被老天爺收走。”有人這般說。 紀初霖只是聽著,疑惑越發重了。 哀樂聲驚得一路的小生物都躲得遠遠的。 愁緒擴張,卻也有人看著漫天低沉的黑云悄聲說似乎快要下雨了。 “下了雨人才有活路。”老者在拐杖的支撐下一步一蹣跚。 到了地方,坑早已挖好,棺材被小心放了進去。 風卻開始呼嘯,塵土被高高揚起,卷著塵土沖撞如人們的口鼻。不少人說今日不是個下葬的好日子,老天這般做自然是因為聞石頭犯下太多的殺孽。 這樣的話有太多人說,小梅只是聽著,在飛散的風沙中跪成一尊石像。 “抱歉,相公。抱歉……” 離得最近的春和聽小梅不住念叨。看她的淚水大滴答滴砸入塵土。 春和面上也挨了狠狠一滴水。 又一滴,雷聲劈開清晨的每一絲清風,將每一粒被揚起的塵土重新砸入土地。 下雨了。 送葬的人歡喜雀躍。有人說果真是聞石頭造就太多的殺孽,老天才不降雨。真是死得好。 小梅也不分辨,只是在滂沱大雨中,面對棺材,跪成一尊石像。 “天在哭。”鹿歸林拿起地上的鋤頭,在大雨中為繼父的墳塋填一捧土。見他辛苦,紀初霖也跑去幫忙。 一匹馬逆雨而行,奔至幾人面前,馬背上是天長縣的衙役。 大雨中,衙役費力嘶吼:“停止下葬。有人報官說聞家村發生了一起殺人案。包大人不遠千里親自來縣中調查案子。” 村民大驚失色,紀初霖松了一口氣。 趕上了。 確定聞石頭的死亡別有原因后他就托人帶口信去天長縣找包拯,心想這同這位被民間傳頌多年的包青天聊聊應該比和耆正里正容易很多。 但不過五日,包拯這么會來得這么及時? 應該還有別的大事,只是紀初霖不確定那些大事是否與自己有關。 果然,包拯是在來天長縣的路途中受到紀初霖的消息的,這一趟出行他還帶上了縣內的仵作。他未道明自己為何而來,只讓仵作再次為聞石頭驗尸,并讓紀初霖先說清楚在聞石頭身上的疑點。 “為什么……因為我算過無數次,用拋物線來計算位置怎么都不對。不管怎么拋怎么跑,就是去奧運會拖幾個跨欄的、跳高的來跳、來跑都不可能落在那個位置。直接向下跳這也就兩三層樓高,絕不可能把人摔成那個樣子!”復又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但該如何解釋什么叫做拋物線呢?” 包拯越發好奇。 里正向前一步,拱手:“大人明鑒。紀少爺根本是胡言亂語!開館驗尸,聞石頭不能順利進入輪回啊大人!” “聞夫人應許了這件事。”紀初霖道。 “那個女人根本就見不得石頭好!紀少爺說的又是什么亂七八糟的!一派胡言!” “我解釋不了,你們說我胡言亂語我也認了。但正因為我沒辦法給你們解釋什么叫做拋物線,所以我想了好幾夜,終于想到了一個好辦法證明自己的想法。” “紀少爺有何高見?”包拯頗為好奇。 紀初霖淺笑,說出四個字。 “推人實驗。” 第33章 第三十三話 推人實驗。 事發多日,說出這四個字后,紀初霖終于露出笑容。他思索了很久,不管他怎么努力,這個年代的人都不會理解何為“拋物線”,但推人實驗不同,只要他做得出來,他們就一定會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