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頁
此類話春和聽了太多。“春和知曉,但只要相公能過上好日子。春和吃點兒苦、受點兒委屈也無所謂。” “雖說是窮人家的女兒,卻也算知書達理,不會對我紀家的少爺胡攪蠻纏。” 春和安靜聽著。 手中的筷子卻再難以落下。 眾人都說身份有尊卑,他和她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偏只有他,說著眾生平等,說有她就夠了,一生一世一雙人。 春和淺笑。 她想他了。 “你在笑何事?”大嫂問。 “春和想相公了。” 周婉大怒:“你一個女子,如何能將這種yin~蕩之言掛在嘴上!又不是秦樓里的那些姐兒,怎能說這種放蕩的話!” 春和不明白,她只是說有些想他。為何周婉會生氣? 身為娘子,想念相公難道也成了錯誤? “不合禮法!違背女德!” 春和明白,原來這就是她爹常說的謹言慎行。做人娘子要三從四德,少說多做。只有她相公才會說,喜歡就要說出來。但這里畢竟是紀家,春和自然得謹慎。 “meimei知道了。” 周婉見她規矩,面上略有得色。她們說紀初霖至今沒有子嗣, 也該納妾了。“六弟都沒個通房丫頭,難道你只是面上看來柔弱不堪,骨子里卻是個善妒的惡婦?” 春和如實相告,出嫁前她爹就告誡過她,大戶人家的男人,三妻四妾養外室算不得什么,為人娘子,她只需要忍耐。紀初霖要娶幾個,要養多少外室,那都是紀初霖自己的事。她身為娘子,有什么權利干涉? 周婉頷首,這是自然。 所有人都是如此,包括她婆婆張氏,不也得忍受趙姨娘? “但相公說,一生一世一雙人。” “何意?” “我們兩個人,就我和他,一生一世都在一起。”春和微微催頭,抑制不住笑靨。 周婉眼神漂浮,手中的筷子懸空,最后重重扎在碗中。經身側小丫頭提醒才悶聲抽出,重重砸在桌面上。 李鈺卻只是一臉不解:“這位六弟還真是個怪人。” “Hello!嫂嫂們好。”紀初霖用布蒙著眼睛,突然在偏方門外認真行禮。 聽屋內的女眷被嚇得不輕的聲音,他趕緊分辨說“非禮勿視”,所以自己開門前刻意用布蒙住了眼睛。 “小春和過來,扶你的為夫我回去。” 春和迅疾應道,在眾女子面前挽住紀初霖的胳膊。她嗅到他身上似乎有酒味,紀初霖平日從不喝酒,在聞家村時聞克己曾多次相邀,每一次紀初霖都不喝,他總說這個年代的酒提煉不純有雜質,何況他以前酒量不行,平日也就喝個青島、RIO什么的。 當時聞家村的婦人都對春和頗為羨慕,相公不喝酒,那得省下多大一筆花銷? 今日紀初霖卻喝了,言語間頗有醉意。大約遇見了什么好事,春和想。“相公莫鬧,我們回家。” “嗯,回家!”一把抱住春和,紀初霖在她發間狠狠親了一口。 春和面上一熱,唇上揚起笑意。 周婉卻是驚了:“光天化日之下,你二人怎能如此沒羞沒臊?” 紀初霖不解,他又怎么了? “眾人面前拉拉扯扯,不合禮法!” “我寵自己老婆還得先看看書上怎么說的?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做?自己的老婆,我高興抱就抱,高興親就親,這種事還得給父母官打報告再說,我只是親了下她頭發啊,又沒有把她壓在柱子上什么的……” 屋內一陣慘叫。 女眷們用袖子擋著臉,耳根一個賽一個紅。 “雖說看不見臉,但聽你們這慘叫聲,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做了啥不該做的、看了什么不該看的……”紀初霖撓撓頭,讓春和牽著自己朝小院走。離開旁屋才取下蒙眼的布。 路上撞見聞聲而來的長兄紀霆雷。 紀霆雷年長紀初霖八歲。多次參加科舉,卻次次名落孫山,有妻有妾卻生不出個兒子。 故而他對這個備受紀慎重視的聰慧庶弟素來有幾分芥蒂。 紀初霖得癔病后整個紀家最高興的就是紀霆雷。但他未曾料到這個被趕出門的庶弟又回來了,還同新任縣令包拯交好。紀慎也帶紀霆雷見過包拯想著能否被提攜,偏那位包拯分外認死理,對自己竟然絲毫不看重。偏還是這個庶弟,瘋了都能得到重視? 因為如此,紀霆雷看紀初霖分外不悅,當即端出大哥的架子喝道:“不合禮法!你怎敢在家中做如此出格之事?” “您和嫂子還真是兩口子啊……你們這態度,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在光天化日下OOXX呢……” “又在胡言亂語!何為歐歐查查?” “……兄長你好,兄長再見。” 紀初霖扯著春和溜了。 紀霆雷目送他離開,手在墻面上狠狠一拍。 回到小院,春和戰戰兢兢說起之前的事情。“相公這樣似乎不太好。” “我承認,我的確有點兒飄了。但沒關系,四年,我終于在這銅墻鐵壁的家里飄了一次。我今天說了,想去汴梁。紀慎也同意了,只是我那個七弟也在汴梁,我別去叨擾七弟讀書。我很高興。當然也有酒的作用。紀慎養了我這么多年,看他高興我自然不能掃了他的興致。過去我是一個喝RIO都能喝吐的人。現在還是一個兩杯就吐的人。春和你討厭醉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