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然隨君心_分節閱讀_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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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間,南宮有余面前的幾人便已不見,他陡然間失去對手,那感覺便如一拳打空,說不出的難受,深吸一口氣站穩,怒目而視,“南宮蒼敖!” “你知道這里是鷹嘯盟,也知道此處是誰的地盤,前來避難還敢如此放肆,果然是南宮世家的人。”悠悠然的話語聲在人群里響起,帶著些調侃和嘲弄,南宮有余順著語聲望去,詫異的發現一個坐輪椅的男人。 他就坐在南宮蒼敖身前,看來是雙腿不便,言辭之間分明是平平淡淡,卻偏讓人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揶揄之意,叫人聽了心里十分不快。 南宮有余幾步上前,將他一陣打量,“我人雖在邊關,對舜都的事也有所耳聞,看你這模樣,你就是那聞名天下的鬼手無雙?霧樓樓主君湛然?” 雙腿有疾,不良于行,先不說這張過于俊朗的臉,那身拒人千里的漠然和孤傲,確實與傳聞中的那個君湛然十分相符。 南宮有余不加掩飾,直直打量,不悅的皺眉,“聽說最近你與我這表兄走的很近,來的路上我也聽說了你們兩派結盟的事,但此地是鷹嘯盟,我們南宮家的事什么時候輪到外人來說三道四……” 他皺眉的模樣到是與某人十分相似,君湛然淡淡回視,還未有反應,有人已笑了起來,語聲帶笑,話音卻發冷,“此地不是南宮府,而是我鷹嘯盟,這里誰說了算,還輪不到你來決定——” 語聲朗朗,在日光下說的一清二楚,“此地若論主事之人,除我之外,也只有湛然一個,哪里輪到你來發話。” 站在君湛然身后,南宮蒼敖把話說的很明白,明白的令人難堪,試想他們同是姓南宮,在他眼里他竟還不如一個外人,南宮有余臉上頓時一陣青一陣白。 鷹嘯盟內眾人是一點都不覺得驚訝,其中有不少人已在塔樓內見了不該見的場景,雖是驚訝,但心中也算了然,而另一方,霧樓的人先是被扣押,接著被釋放,出來便見了兩人和好如初,又聽南宮蒼敖這么一番話,無不感到滿意。 他們高興,有人卻高興不起來,南宮有余在邊關身為將軍,到了此地,被霧樓與鷹嘯盟的人圍著,一雙雙眼睛看著他,不見尊崇,只有審視,頓時令他一陣不快,但畢竟是有求于人,心知此時和他們鬧翻對自己毫無好處,只能忍耐。 冷哼一聲說到:“你們什么關系與我無關……你知道我的處境,我來這里是為的什么,想必也不用多說。”還是有些拉不下臉,南宮有余板著臉站在當場。 他身上戎裝已經破舊,有些地方的血跡也已經發黑,皮甲未卸,顯然是趕路而來,與南宮蒼敖有幾分相似的面容曬得黝黑,風塵仆仆,站在人群之中,身為將軍,到了此地,竟有幾分像是待審的犯人。 “身為將軍,處事不利,還未受軍法處置便私自逃回,有余,你是不敢回南宮府才來的鷹嘯盟,是也不是?”南宮蒼敖問的隨意,話語中卻有種不可忽視的東西,叫人不得不面對他的指紋,如實回答。 南宮有余猛一抬首,黝黑的臉上露出不滿,呸的吐了口唾沫,“難道要老子乖乖被軍法處置,砍了我的腦袋?!” 他往周圍掃了一眼,“還不是怕給我們南宮府惹麻煩,我才會來你這鷹嘯盟!南宮蒼敖,給我一句話,你到底幫是不幫?” 幫他,便要隱瞞他的存在,將他藏于鷹嘯盟,那是欺君之罪,罪當該死。不幫,他到底姓南宮,是南宮世家的人,若是給人抓住,便要受那軍法處置,砍了腦袋。 算來算去,橫豎都是個死,所以南宮有余才如此大膽,徑直闖到鷹嘯盟來,放下這么一句話。 那到底是幫還是不幫,不管是鷹嘯盟的人,還是霧樓的,都在暗暗揣測,站立上首之人環抱雙臂,沒有馬上給出回答,正在這時,站在場中的南宮有余忽然臉色一變。 一股熱流涌上,他想極力忍住,卻終究沒能忍住,喉頭一甜,噴出一口血來。 原來他已在戰場上受了傷,一路上逃回,都是強壓傷勢,經過方才和夜梟一番交手,內傷再難控制,這一口血吐出,就再也無力支撐,頓時倒在地上。 經此變故,這人是不能不留了,南宮蒼敖若有所思的命人將他抬了下去,命人去找大夫為他療傷,他是私自逃回,此事自然不可給外人知曉,還需保密,其中還有不少事宜需要安排,鷹嘯盟內頓時忙了起來。 “我命人去整理房間,添置衣物,你在塔樓里耗損了元氣,還未恢復,不如就在我這里住些時日,你看如何?”那一方正在安排南宮有余的住處,這一頭南宮蒼敖俯身問他,要他留在鷹嘯盟內多住幾日。 君湛然挑眉,“你是想要我多留幾日休息呢,還是……想問我北絳邊關之事?” 眼神一轉,他望向身后。 南宮蒼敖與他對視,目光閃動,沉沉笑了起來,“真是什么事也瞞不住你,湛然果然是我的知己,最知我的心。” 說話間拉起他的手環到自己胸前,按在心口,一聲一聲,那跳動就像在君湛然的掌心。 南宮有余要受軍法處置,究其原因自然離不開邊關之事,與北絳邊界的暴亂又有不少蛛絲馬跡顯示與君湛然脫不了干系,南宮蒼敖要問此事,也不掩飾。 他的目色直接,一片坦然,好似真的將他的心放在了他的手上,興許是錯覺,君湛然只覺手心一陣發燙,與他相對,沉默片刻。 按照他們二人如今的關系,此事理當與他說個明白,他更清楚,若要南宮蒼敖毫無保留的幫他,他也要拿出他的誠意,讓他清楚他的心意。 拉起南宮蒼敖的另一只手,如他一樣,將他的掌心放到自己心口,悠然一笑,想到邊關之亂,眼底又劃過一道幽光,“我的心天生便有偏頗,但要摸清也不難,你既想知道究竟,那我多留幾日也無妨。” 第八十八章 矛盾 自他塔樓之內出來,納貢蒼敖就沒有提過邊關之事,但他不提并非忘記,君湛然還記得他在將他帶入塔樓之時的質問。 縱使他不是南宮世家家主,但畢竟是南宮晉的獨子,南宮家的人,豈會對國事無動于衷。 “邊關生亂。與你有何好處?”興許是知道此事多談對她們之間的關系毫無益處,南宮蒼敖到了此時才提。君湛然坐在窗前。遙望窗外。自身后傳來的語聲不驚不怒。彷佛只是好奇。 “煌德遇對我不利,我孜然也會有所回報,你這一問算是多余了。”他怎會不知道他的想法,如南宮蒼敖這樣的人,定然一早就看出他為何要這么做。 “你要問的應當是別的事吧。”窗外秋意漸濃,不知不覺已近深秋。涼風拂來,吹起衣袂,更顯得君湛然那一身淺青一炮如此單薄。 為何有人堅韌若此,卻依舊令人覺得那并非只是堅強,更有一身孤冷……眼神在那篇淺青之上轉了一圈,南宮走到他身后,“邊關一起,煌德是再也無暇找你的麻煩,但你可曾想過,被戰爭牽連的百姓” ︱shu香men第·囡xiao︱ 他的話中并不帶譴責之意。和他一起望著窗外。 遠處黑色塔樓矗立,在陽光之下散發出一股陰冷不祥,君湛然的目光也如那塔樓,微微發暗,不見光亮。“就算我不插手,北絳也遲早要反,既然要反,宜早不宜晚,我不過是挑起了這個頭而已。” 他說的輕描淡寫,絕口不提邊關的百姓如何,戰亂若起又如何,議事廳中安靜如水,平靜之中卻另有一股暗涌。 南宮蒼敖抱起手臂,“一將功成萬骨灰,要在戰事上得到勝利,必定要犧牲人命,將士之命是命,百姓之命也是命,我不會說什么禍及百姓的話,我只想知道,做了這些。你要如何報仇?要如何對付煌德?” 一雙鷹眸朝他望來,君湛然的手指在扶手上輕敲了幾下,沒有看他。 “無論我怎么做,都不會令夏國亡國便是。”最終這么回答,他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但究竟是他不愿說,還是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他生于夏國,生來便是四皇子,“煌”這一姓氏是皇室之姓,給他無上尊榮,也帶來無盡痛苦,若他不是四皇子,不被先皇所寵信,不是如此出眾,又豈會有后來的災禍? 夏國于他,有恩有仇,這恩與仇,正就是他行事如此矛盾的主因,一面為保夏國社稷,隱瞞身份,改名換姓隱于俯鸞山,一面又住不住心中之恨,心存復仇之念…… 一個人若是長久如此,就如弓弦緊繃,早晚有一日是要斷裂的。 君湛然正望著遠處,沒有看到南宮蒼敖注視他的摸樣,不知想著什么,正出神間,一雙手臂卻自后擁來,猛然收緊,擱在他頸側的下顎在他身上輕蹭了幾下,“要是有一日,我和夏國放在你面前,只能選擇一方,你會選誰?” 君湛然下意識的皺起眉,“這怎么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