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暴君一起重生了[修真]_分節(jié)閱讀_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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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憑什么給他看這個風(fēng)景? 他憑什么說,黃泉路上,要他作伴? 他這輩子除了兩個人外,不會再在奈何橋上等別人。 一個是他母親,已經(jīng)先他而去;另一個人有著深紅的雙眸,銀色的長發(fā),他還沒來得及給他看這種風(fēng)景,其他人憑什么? 迷蒙間他看見了云錯的臉,滿臉驚慌的樣子,好像還在哭。 可是雪懷已經(jīng)什么聲音都聽不見了,他記起云錯嚎啕大哭時的聲音,本能地想要笑一笑他,可是他痛得連眨一眨眼都不能,連呼吸一口都不能。 他看見云錯在他眼前跪下來,反反復(fù)復(fù)地說著一句話。雪懷辨認了好久,才知道他在說:“求求你。” 他說:“我的事情做完了,我沒有讓你失望,我把魔族人都打散了才過來找你的,可是雪懷,求求你,求求你……” 雪懷卻微微入神了。 他躺在他懷里,滿眼看到的是他那雙暗紅的眼,云錯的魔眸。從前這雙眼里風(fēng)云變幻,似有萬千火燒云霞在里面翻涌,而現(xiàn)在它變得黯淡無光,再也照不見他的人影。 他為了趕過來,為了完成他的愿望,到底還是過度使用了力量,廢了一雙眼睛。 雪懷輕輕嘆息一聲。 這一聲淺淺的低嘆隨著噴涌的血沫濺落在地上,雪懷居然還說出了一句完整的話。 低低的,溫暖又柔軟,似乎帶著某種惘然。 他說:“云錯呀……” * 他上輩子剛死時,見過全白的上下四方宇宙,見過黑白無常,見過繾倦纏綿的彼岸花。他不畏懼死亡,只畏懼那種天地間唯他孤身一人的蒼涼寂寞。 前生的奈何橋上,一個小鬼和別人津津樂道地談?wù)撓山缧迈r事,眉飛色舞的:“誒,你們知道嗎,仙主最寵愛的那個左護法和魔界人打仗的時候死了!那個左護法可有名,仙界一半少男少女都傾慕過的吧?叫雪懷,是冬洲雪家的獨子。” “我知道他,這么好的人,可惜了死的這么早。就是他那個君上,忒不值得了,人死了,還要說一聲護法無能,造孽喲……” 彼時雪懷正盯著眼前的孟婆湯發(fā)呆,那碗底盛的東西是他娘親給他煨過的雞湯的樣子。 孟婆說:“喝了吧,喝了好上路,下輩子又是一次開始。” 和他記憶里如出一轍,青花的碗底,是他對人世最后的留戀。可是那句話落入耳中后,他手一松,青瓷碗應(yīng)聲而碎。 他說:“我不入輪回,我要去尋仇。” 死人俱是一體魂靈,看不清誰的樣貌,也彼此不知道誰是誰。別人笑他:“小哥!算了吧,死后尋仇,若是真做下什么事,要被捉回去不說,還要下十八層地獄受苦;若是沒做下什么事,成了怨靈,耽擱你輪回啊!到時候世上你認得的人都一個個的死光了,那時候才是真正的漂泊無依。” 但他是不管的。 他委屈——他憑什么這么對他? 他只記得,他逆著眾鬼的人流往回走時,聽見了身后人的竊竊私語:“唉,又瘋了一個,多半是沒有善終的。” * 當(dāng)鬼的感覺很奇妙。 他回了家,看望了臥病在床、時而清醒時而昏睡的父親;看望了幾乎庫瞎眼的外婆和一夜之間滿頭白發(fā)的外公。 他心疼他們,可是他這種沒有正緣牽絆的鬼沒辦法說話,也無法過去抱抱他們。 他去看了自己房間里養(yǎng)的吃垃圾的小饕餮,饕餮鬼能看到他,可是搖著尾巴興奮地向他撲過來的時候,又撲了個空。屢次這么嘗試之后,這只小饕餮哭了。一邊哭,一邊寸步不離地跟在他身前身后,幫他撕碎周圍想要吞噬他的惡靈。 他去自己墳前看了看,望見了半紅半白的花;看見了自己認識或不認識的人來墳前吊唁。 看見了一個清秀的、書生氣的青年,有些悵然似的站在他墳前,臉上一抹猙獰笑意稍縱即逝,隨后又哭了起來。他墳前哭的人多,陌生人也有,大抵都是曾經(jīng)戀慕過他的什么人。 因為沒有看見云錯,所以他就去找了云錯,卻看見這位昔日鐵腕冷硬的君主,抱著他的骨灰壇,哭得渾身發(fā)抖。 上輩子,雪懷的記憶斷裂在此,這一切的因緣際會、因果交織,他無從得知。 但當(dāng)他再次感受到純白死亡的召喚,感受到死亡的極致空虛時,電光石火間,他想起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