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暴君一起重生了[修真]_分節閱讀_104
今年,他自己要求諸事從簡,禮物就沒收了。雪宗給他拍下一柄長笛,至于柳氏和雪何,他們給他準備的什么禮物他已經忘了,總之都是立刻喂了饕餮的東西。 只有云錯,先送他一屜小籠包,又送他一個香囊。 雪懷明知故問:“你的生日,是不是已經過了?” 云錯一怔:“是。” 是他重生后的第一個生日。雪懷不在他身邊。 但他沒什么雪懷不在他身邊的意識,他根本不記得自己的生辰,總覺得這些東西是虛浮且無意義的。前生,生辰對他而言是個外交手段,雪懷總是在他耳邊嘰里呱啦地勸,讓他辦生辰宴會,受四方來賀,與所有人打好關系。 他對這個日子毫無期待,因為雪懷總是很忙,忙得沒有時間坐下來跟他說一句生辰好。他也送他東西,但他平日里也時常替他添置物件,故而也算不上特別。雪懷對每個人都這樣,周到細致,八面玲瓏,但是沒有誰是特別的。 而在他認識雪懷之前,更小的時候,每當他生日時,他的魔族母親會給他煮兩三個比翼鳥的蛋,剝了殼給他吃。 他看著雪懷牽著自己袖子的手,咽了咽唾沫,輕聲問道:“你要給我過生日嗎?” 雪懷有點不自然:“就,隨便給你買點什么,就當遲來的禮物了,行不行?” 云錯笑了,“嗯”了一聲,別開視線。 兩個人都別別扭扭的,明明放在前世也該是二十五六歲的人了,但這一剎那反而都好似當真回到了十五六歲時,帶著少年人獨有的青澀莽撞。 云錯視線一直放在雪懷的那只手上。勾著他的袖子,走得比他前一點。從他這里能瞥見雪懷烏黑的頭發之下白皙的脖子,那手也是白的——雪懷今日偏巧穿了一件深墨綠色,近于黑的衣裳,便顯得膚色白生生的。 仙家人美貌者眾,云錯前生還見過一個九尾狐族的白狐少年,唇紅齒白,冰雕玉琢似的一個人,可他就是覺得只有雪懷好看。別人的手也白生生的好看,他覺得矯揉造作或是太過陰柔,不像男子,可是偏巧……只有雪懷身上這一點白,能掐著他的心尖兒,掐得死死的,滿眼都是那一點柔嫩的肌膚。 若是吻一吻,舌尖能嘗到,想必是溫軟甜美的,他是嘗過的,宛如刀鋒舔蜜。若能輕輕咬一口…… 云錯沒敢往下想。 他喜歡的人勾著他的袍子。 他們沒認認真真地牽過手,前世最親昵的時候,能睡同一張床,穿彼此的衣裳,但最近也是勾肩搭背,始終保持著伙伴與君臣的距離。 他的手動了動,想要翻過去勾住那溫涼的指尖,動了好幾次,最終都放了下去。 雪懷直接把他拉到了山下的一個裁縫商鋪——慕容山莊方圓萬里,人跡罕至,只有一處學堂,最熱鬧的地方也只有山下這一片。商仙們是來賺他們這些仙家學生的錢的,定價都比外邊的高。 雪懷卻是個花錢大手大腳慣了的人,也不看價錢,先給云錯挑式樣,然后帶他去看緞子。 云錯看他挑來的那些顏色,除開紅綠黑白,其余的全都分不清,在他眼里是一樣的灰。但他大致知道哪個灰度對應的是哪種顏色——比如黃色和藍色,在他眼里是帶綠的灰和帶紅的灰,他從小聽人說著,便知道這些顏色真正的名字。 他此生唯一親眼看過萬千顏色的一次,便是雪懷用治愈術籠罩他全身的那一次——非常微小的一段時間里,他窺見了一個正常的世界,但卻戛然而止。 那種驚悸與震撼令他此生難忘。 他安靜地站在原地,含笑看著雪懷為他挑選緞子,挨個問他好不好看。 “這個顏色呢?”雪懷拎著一小段布匹給他,道,“鵲橋錦,放在天界都是很珍貴的材料,織女裁銀河縫出的錦,每年只有這么幾匹。很好看的,不花哨又很大氣,浮黎帝君的朝服就是用這個做的。你以后若是出席什么比較嚴肅的場合,便可以穿這個。” 云錯點頭說好,雪懷就把這匹錦緞交給身后的店小二,讓他記下。 接著,雪懷又拿了幾匹緞子在他眼前晃來晃去,要他選自己喜歡的。雪懷歪頭問他:“你是喜歡這個青色的呢,還是喜歡這個沉楓色的?前者穩重些,后者隨意活潑些,也可以裁成睡袍。” 云錯盯著這兩匹在他眼里都是灰色的布帛,隨手選了一樣:“就這個吧。” 話音剛落,他瞥見旁邊店小二的神色有些不對勁——這種目光他見過太多了,云錯猜出大約是這種顏色不被大多數人喜歡,于是遲疑了一下,改了主意:“不,還是旁邊這個好看些。” 雪懷點點頭,沒說什么,只是瞥了一眼店小二:“不勞煩你了,這里放手讓少仙主挑,沒關系的吧?” 店小二連連說沒關系,將手里的水晶九螭托盤放在了一邊,閉門出去了。 他毫無察覺,這般做派和前世的他一模一樣,又禮貌又跋扈的模樣,護短護他一個人——即便他現在不是左護法,云錯也不是九洲仙主,不過是兩個還在修行的小菜雞而已。 云錯不愛見生人,不喜歡被雪懷以外的所有人貼身服侍,更討厭有人在跟前團團轉著問東問西,故而每回雪懷跟他出去時都要清場,只留他和云錯兩個人。 他喜歡和他一起出來買東西,忙起來時,這是他唯一和雪懷放松下來交流的機會。談話也不過是喜歡這個嗎?喜歡那個嗎?買些什么東西? 平淡如溪水,卻能潺潺自人心上流過。 但這樣的機會也不多,那還是很早的時候,他登基接任仙主之位之前,兩個人匆匆忙忙地打點好了一切,沒讓他最后出丑。 憶起前塵,云錯有片刻的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