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金術(shù)(三)
霍嘉樑出殯,溫定山抬棺。 可笑,霍嘉樑自出事后,妻女連夜跑去溫哥華,為了撇清關(guān)系,至今一個電話都沒打過。而和霍嘉樑一個媽生的親meimei霍嘉玟,怕被記者拍到,不肯出席。 所以抬棺的事,落到溫定山這個昔日走狗的手上。 嘉寶跟在他身旁,是個面無表情的影子。送走賓客,溫定山親自給嘉寶倒茶喝,嘉寶接過茶,和他交談。叔父們看見嘉寶活生生的,不知該喜還是該愁。 愁應(yīng)當(dāng)更多一點。 只要嘉寶在,溫定山就能以嘉寶的名義話事。因為嘉寶未成年,不會被查到,霍氏許多私人資產(chǎn)都存在嘉寶的基金里。 葬禮舉辦了整整一天,晚上七叔主事,在酒樓做宴。他們借長輩的名義,對嘉寶噓寒問暖。嘉寶知道殺她老豆的就是其中一個,或不止一個。 嘉寶敬茶給七叔:“爹地和大哥相繼出事,我過分消沉,還沒來得及給叔父們道謝。” 七叔接過她的茶,說:“嘉寶節(jié)哀順變,以后有事就同叔父們說,大家會幫你撐住霍家。” 嘉寶又斟一杯茶,對著桌上的各位說:“我年紀小,不懂集團里的事。但大哥把集團交給溫生,以后都是溫生話事,溫生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他在霍家做事五年,爹地和大哥信得過他,我也信得過他,也請叔父們信任他。” 她這一番話,給足溫定山面子。 七叔慈祥地拍著溫定山肩頭,他矮了溫定山足足一個肩膀,氣勢輸他一大截,“后生可畏,我們這些老伙計,以后都要仰仗溫生。” 溫定山老練地陪七叔這只老狐貍說笑,“許多規(guī)矩我都不懂,還是要請教七叔。” 做戲,就是真真假假。七叔是只老狐貍,做了幾十年戲,但溫定山也不輸他。 溫定山不是他本名,他的本名,自己也都快忘記。 像是姓鐘。 十九年前,姓霍的殺他全家,他為了活下去,改名換姓,溫定山,不知是撿來誰的名字。他這些年,要不是演戲演得好,能在霍家眼皮子下活到今日? 席散后開車回半山,雨勢終于停下。陰霾的黑夜壓向維多利亞港,高樓里的燈火都被云層遮掩。皇后大道電車出軌,攔住去路。身后排起車龍,掉不了頭。 他讓嘉寶枕在自己肩上,“困得話先睡一覺。” 嘉寶不能困。 學(xué)校作業(yè)還沒完成。 她已經(jīng)不需要溫定山肩膀。 溫定山摘下她胸前別著的白花,扔去窗戶外。紙做的花跟著風(fēng),不知要飛到哪里去。 脫軌的現(xiàn)場,交警情緒敗壞地指揮交通,車隊的長龍里,司機急躁地打喇叭,九七之前,每個人都變得很不安。 商鋪外巨大的圣誕樹上掛著彩燈,彩燈也急躁地閃爍。 下禮拜二就是平安夜。 溫定山出生在平安夜。 小時候嘉寶好奇:“怎么會有人在平安夜出生?” 溫定山說:“怎么不會有人在平安夜出生?” 嘉寶說:“你在平安夜出生,全世界的人都在祝福你。” 可惜,溫定山是例外。他沒有得到全世界的祝福,也沒有得到圣誕老人的禮物。平安夜里,他全家被槍殺。 溫定山在車里抽起了煙,嘉寶受不了煙味,打開車窗。車窗正對著一塊巨大的廣告牌,原本那廣告牌上的女明星是霍嘉玟,但她惹了不該惹的人,已經(jīng)被換掉廣告。 風(fēng)把嘉寶吹得清醒,她問:“溫定山,我爹地的死有你一份力嗎?” “我發(fā)誓,雖然我有心,但有人在我之前動手。” “我信你,你有不在場證據(jù)。爹地死的當(dāng)夜,你在和霍嘉玟夜蒲。” “別拿她冤枉我。”他捏住嘉寶的臉,逼她看自己:“當(dāng)夜她嗑多藥,是誰上她都記不清。我喝多酒,不方便開車,整夜都在酒店里。” “你也別冤枉我,我不在乎你有沒有和她上床。” 人一旦犯渾,什么東西都能變成酒。空氣是酒,香煙是酒,燈光是酒,嘉寶也是酒。 溫定山捉來她的手,往自己胯下按,“我的rou只認嘉寶一個。” 它在嘉寶的觸碰下,變得堅硬。 “未必是認得我,任意一個學(xué)生妹都能讓你發(fā)情。” 欲望在她掌下像爬蟲一樣地蠕動,溫定山關(guān)車窗,拉開西褲拉鏈,放出他藏匿的紅色巨獸。 “大小姐說的沒錯,我是心理變態(tài),不中意大波女,只中意學(xué)生妹。重慶大廈學(xué)生妹援交一次不過幾百文,你給我吸出來一次,我贈你一世大富大貴。” 他大手掐住嘉寶后頸,嘉寶大喊:“死撲街,放開我。” 前排的司機聞所未聞,鎮(zhèn)定地等待道路疏通。 警察就在車外,和嘉寶只隔一道車門,但是溫定山犯法從不躲避警察,他摁住嘉寶的頭,把她的嘴送到自己胯下面。 她的臉貼住他緊實小腹,毛發(fā)扎得她臉頰痛。溫定山握住自己張揚的性器官,擠進她吝嗇的口腔里。 嘉寶的牙齒不聽話地刮擦,他發(fā)狠說:“你敢咬,我明天就去英皇書院幫你辦退學(xué)手續(xù)。” 嘉寶還要念書。 她不想在九七之前就成失學(xué)少女,做咸濕佬的衰婆,然后跟她哥哥霍嘉業(yè)一樣沒出息,跪在咸濕佬腳下求他賞一口飯吃。 雖然在溫定山面前,她大義凜然說無畏給人輪暴,但這只是她拿來氣他的話。她愛自己的很,她又靚又聰明,熬過溫定山這一道坎,前途光明。 嘉寶張開嘴,一次含進去半根,又退出來,問他:“要怎么吸?” “像吸果凍那樣,不難的。” 英文物理試卷她能得第一,他不信嘉寶學(xué)不會這件事。 “放歌聽。”溫定山出聲,同司機說。 司機打開收音機,電臺正在播著葉倩文的《我的愛對你說》。 九六年的春節(jié),葉倩文在內(nèi)地唱響這首歌。 “天上的云,它慢慢的飄過來;陪著我慢慢地走,訴說那將來。” 兩岸都在等待九七到來。 嘉寶也在等,九七年,她十八歲,由未成年人轉(zhuǎn)變成年。 溫定山也在等,像個小偷,覬覦著未來。 他胯下那根物體,在嘉寶口中貪婪地脹開。 時代在變,香江五六十年代的傳奇成為舊歷史,本埠再無江湖,黑白失去界限,九零年代,已經(jīng)沒有英雄人物。 而他只能在他的少女身上做征伐,體驗殺伐的快意。 若海洛因有她萬分之一的引力,他早已成癮。他拮據(jù)的精神世界,嘉寶是唯一的裝飾物。 溫定山自暴自棄地抓起她的頭發(fā),抽送起來。 白色jingye射進嘉寶嘴里,她從沒吃過這樣難吃的東西,伏在溫定山大腿上吐了起來。 這時,道路疏通了。 車流前行,一路通暢開回淺水灣。 決計意料不到的是,嘉寶回到家,還要拿出學(xué)校作業(yè),趴在桌燈光暈下做功課。 溫定山說:“去睡覺。” “我去睡覺,功課你替我寫?” 這他就愛莫能助了。 于是溫定山陪著嘉寶,她在練習(xí)冊上寫下密密麻麻的英文,溫定山在床頭翻看一本黃色小說。 他有嘉寶這個寶貝在,不需要黃色小說。這本小說,出自嘉寶的書桌。 “咸濕出版社,拿色情文學(xué)騙meimei仔純情。” 嘉寶瞥他一眼,不說話。溫定山扔下封皮皺巴巴的書,去冰箱拿出一瓶伏特加,一邊喝酒,一邊手yin。 ...?另一邊,霍嘉玟在溫定山這里尋求幫助失敗,轉(zhuǎn)頭去找七叔。 七叔是長輩,做派比溫定山溫和許多,他耐心聽霍嘉玟說完,然后想了想,說:“葉子峰的大婆徐愛珍,有前義安會做背景。你也知道義安會跟霍氏集團是對頭,多年前,義安會和合勝幫相爭,你老豆不愿跟他斗,叫合勝幫收手,義安會權(quán)老虎拿這事取笑你老豆多年。現(xiàn)在叫我去義安會給你求情,你不是讓你的七叔羊入虎口嗎?” 霍嘉玟擅長哭戲,眼妝哭花:“七叔,我是真的熱愛電影事業(yè),徐愛珍她明擺著要毀我前途。溫定山現(xiàn)在被嘉寶蠱惑,不管我死活,我只能來求七叔。” “要不然,送你去國外,你去荷里活發(fā)展怎么樣?” “我不要,我的家在香港,根在香港,我離不開。” 七叔心知肚明,霍嘉玟不是離不開香港,而是離不開霍家的名利,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在香港娛樂圈,大家都知道她是千金大小姐,扔荷里活,誰認得她? 霍嘉玟今日用很閃耀的唇釉,嘴巴亮得像一顆鉆石。她靠在七叔肩膀上:“七叔,求你幫我留在香港。” 八十年代末義安會就開了電影公司,整個電影產(chǎn)業(yè)基本被義安會壟斷,霍嘉玟想留在香港,就得有人去討好義安會。 七叔給她出主意:“權(quán)老虎并不似江湖傳聞得那么兇狠,相反,他很憐香惜玉。不如我牽線,你認他做契爺,排面不會比徐愛珍差。” 霍嘉玟當(dāng)然愿意,能讓她永遠當(dāng)紅,叫她請小鬼都愿意。 七叔一言九鼎,帶霍嘉玟去飯局見權(quán)老虎。權(quán)老虎的女兒正好是霍嘉玟影迷,霍嘉玟又很會討人喜歡,從飯局出來時,霍嘉玟已經(jīng)叫權(quán)老虎作契爺了。 霍嘉玟的死活,溫定山毫不在意。 下午和霍氏集團法務(wù)談過后,他去澳門賭場打牌,斧頭詹現(xiàn)在是賭場老板,百忙之中,抽出時間陪他打牌。賭場也湊熱鬧過圣誕,一棵巨大的圣誕樹,有三層樓高,掛滿花花綠綠的禮物箱。 他手氣好,一個晚上連贏幾把,斧頭詹怕他再贏,自己賭場就要倒閉,便試探問他:“平安夜,不陪大小姐過節(jié)?” 溫定山給他嘴里塞進一支煙,“不去。” 斧頭詹說:“現(xiàn)在趕回去,十二點鐘到家,還來得及。” 溫定山過了賭癮,問斧頭詹:“有沒有什么送meimei仔的禮物?” 斧頭詹說:“山哥問對人了,賭場為吸引靚妹光顧花了很大功夫。”他叫馬仔拿來一只水晶手鏈,請溫定山過目。 溫定山覺得好俗氣。 進賭場的都是什么女人?用來招引她們的東西,哪能當(dāng)做禮物送給嘉寶。他說不必了,然后從牌桌抓一把糖,丟進夾克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