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中途手臂不小心碰到她的臉,還得寸進尺地上手戳了戳她臉頰上的軟rou:“誒喬喬,你的皮膚好好啊,臉軟軟的,就是便宜了樓上那個糟老頭子了……” “別胡說了,”喬瑜隨手拍了拍她的腦袋,示意她手機上的商品,“芝士奶蓋喜不喜歡?” “喜歡喜歡,買!” …… 二十分鐘后,兩人買完了一大堆自制奶茶材料,總算心滿意足地出門去看她們做好的熱量炸彈。 但不知道是不是喬瑜的錯覺,只覺得隱形門關上帶起的那陣風直吹后脖頸,帶著點森涼的寒意。 一秒后,喬瑜就知道這不是錯覺了。 原本廚房里只鬼鬼祟祟地開著櫥柜下的內置燈帶用來補光,但現在中島臺上極有設計感的不規則吊燈已經亮起,把她們那片快樂老家照得燈火通明。 而某位本應該在樓上好好睡覺的男主人就站在中島臺前,燈光在他淺灰色的睡袍上落成了溶溶月色。 他面部的骨相極美,現在又沒戴眼鏡,垂眼時的側臉和他修長漂亮的脖子在構圖上恰當得不差分毫,確實是個絕世冷美人。 只不過恐怖的是這位冷美人這會兒已經非常體貼地幫她們把沉甸甸的烤盤取出來了,低頭摘下隔熱手套后,抬眼用寒潭水一般的幽深目光凝視著她們。 “……” 完、了。 作者有話說: 喬喬檸檸: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七七八八 18瓶;36633823 10瓶;清行 6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0章 十口小甜酒 林幼檸在看到林一安的瞬間下意識抓住喬瑜的手臂,預料到自己大難臨頭。 喬瑜也只能鎮定地拍拍她的手背,走進廚房,在離某人三米遠的地方站定,試探性地問:“你怎么還沒睡啊?” “餓了,本來只是想下來拿個東西,下來后發現烤箱亮著。”林一安示意中島上的那包藍色補充劑,語氣聽起來還算平靜。 他今天一到家就被她趕上樓了,直到晚上餓得睡不著,才想起來自己沒吃晚飯。 “哦……你原來也會覺得餓啊……”喬瑜點點頭,嘴上附和著他,視線卻忍不住往他面前的烤盤上瞟。 雖然還不熟悉他家的烤箱,但她設定的時間剛剛好,披薩上的芝士已經全部融化了,蛋撻的上色也很漂亮,金黃的撻芯浮現淡淡的焦糖色,如果面前沒有這尊玉面煞神的話,她現在已經跟林幼檸開啟快樂的夜生活了。 林一安也看出她的心不在焉,垂眼輕哂了聲,反問:“不然呢?你以為我是喝露水長大的嗎?” 林幼檸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她知道她哥越生氣看起來就越平靜,現在大概是橙色預警的水平。 但喬瑜覺得他這時候還能說得出冷笑話,應該也不至于太生氣,于是膽大包天地明示他:“那你喝完了就上樓睡吧,已經很晚了,明天不是還要出去工作嗎……哦還有,謝謝你幫我把烤盤拿出來……” 林一安快被氣笑了,素白修長的手指輕點臺面,問:“這是你要吃的?” “嗯,餓了,”喬瑜點點頭,又小聲補充一句,“你在規定里也沒寫不準我吃宵夜。” “是,”林一安大方地承認下來,一邊提起手旁帶鋸齒的面包刀,光亮的刀背在燈下泛起一道寒芒,糅著他涼薄的聲線,“那你說你要吃多少,我幫你切。” 喬瑜眨了眨眼,飛快轉頭跟一旁漸漸露出絕望的林幼檸對視了一眼,然后回答:“不用了,我一個人就能吃完,你先上樓吧……” “好。”林一安的面色不變,把那柄長刀放下后,抬手對她身后某只不安分的小雞仔招了招,“那你,林幼檸,跟我上樓。” “不不不,她跟我一起的,我的夜宵也做了她那份。”喬瑜趕緊阻止,傻子也聽得出他連名帶姓地喊人是要準備干什么了。 “不是一個人就能吃完?”林一安轉回視線看她。 “……吃不完。”喬瑜不太情愿地擠出幾個音節。 “林幼檸出的主意?”林一安的語氣緩和了一些,順手拎起餐刀,幫她們把八寸的披薩分成八塊。 喬瑜飛快搖頭:“我出的主意。” “就你?”林一安勾起唇角,是他典型的嘲諷表情,一面放下刀,示意林幼檸,“你自己說吧。” 林幼檸早就覺得不能所有的鍋都讓喬瑜背,忍了半天總算輪到她說話,便一股腦突突道:“我也餓了就不行嗎?又沒叫你給我做夜宵,你沒有權利扣押我們的糧草!再說了,為什么喬喬可以吃,我就不行?” 林一安瞇了瞇眼,告訴她:“因為你是我meimei,爸媽讓我來照顧你,而她——” 他的話音在那句“又不是我的誰”之前停下了,似乎是怕傷人,沒再說下去。 但喬瑜知道他想說什么,也不覺得自己被冒犯到,甚至還想為林幼檸爭取利益:“林一安,你這樣太嚴格了,這是在扼殺孩子的天性。” “扼殺?”林一安被她這個詞聽得好笑,淡聲開口,“她天性太多了,就該好好殺一殺。倒是你,不要太寵著檸檸,她蹬鼻子上臉的把戲我看得比你要多,最后要是捅了婁子,要負責的人還是我。” “我……”喬瑜一時語塞,又確實沒有立場指責他什么,只能悶著一肚子氣。 這會兒當然也沒心情吃夜宵了,頓了頓摸摸林幼檸的頭發,安慰她道:“算了檸檸,我明天再給你做,這些我們就不要了。” “嗯,不要了!”林幼檸點點頭,答應得很硬氣。 大概是因為她哥從小要聽著她mama那些“我們老了以后檸檸就得靠你了”的言論,她一定程度上能明白他承受的壓力,所以也不大計較他的苛刻。 畢竟跟他比起來,自己長到這么大還能保持身心健康,就已經很難得了。 “好,那你上樓睡覺吧,我也回房間了。”喬瑜聞言松開她,無視掉一旁的人影,頭也不回地往自己的房間走。 “……”林一安沒料到事情的這個走向,安靜片刻后,對著她的背影問,“你也不吃了?” “你自己吃吧!”喬瑜嗆了他一句,覺得這個人簡直不可理喻,這種情況下還指望她會留下來吃獨食? 林一安輕抿了抿嘴唇,并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么問題,低頭瞥了眼那團還在冒著熱氣的面餅,略一停頓后便拎著自己的那袋補充劑上樓了。 所以到頭來,只剩那盤被精準切割過的披薩寂寞地在廚房里待了一整夜。 夜宵計劃泡湯之后,喬瑜在接下來一整個星期都沒怎么跟林一安說過話,也符合她一開始搬家的預期。 除了在周一他送她們去學校的時候說了句“我坐后排”,然后林幼檸也跟著她一起擠狹窄的跑車后排,看陣仗隱隱像是在孤立某人。 只不過到了周二,他竟然很有風度地換了輛四開門的車,完全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也沒辦法讓人再計較那個殘忍的披薩之夜。 于是喬瑜和他之間的談話多了幾句,在下午回家的路上和林幼檸去超市采購的時候會問他需不需要買什么,偶爾會幫他帶幾桶能量棒或者巧克力回來。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個多星期,八月一轉眼就過去了,喬瑜在理論上已經談戀愛半個月,在應付劉瑩的電話前還會先跟林一安通個氣,具體到他們周幾在某某電影院看了某某電影,完全是按部就班準備結婚的樣子。 除此之外,她在學校的工作也逐漸步入正軌,能在周末保留出一些空閑的時間,開始自己計劃了很久的關于anne carson作品集的翻譯工作。 雖然她在大學期間就接過一些翻譯的小活兒,但正式的作品翻譯還是第一次。這位加拿大詩人的出版書目前還沒有中文譯本,也并沒有出版社邀約,更嚴格地說,這只能算是她的興趣愛好。 所以在這種需要盡情享受的領域,喬瑜作為飽讀李太白全集的狂熱粉,會習慣性地來點喝著玩的小酒作為調劑,大多是各種果酒和米酒,包括一系列酒精濃度被稀釋得不能再稀釋的雞尾酒。 以至于林一安在周六的下班路上收到了喬瑜的短信,上面非常客氣地問他能不能幫忙把快遞柜里的東西順路捎回來。 他本來以為就是些小東西,平時給林幼檸代拿快遞的活一直是他做的,所以毫無心理準備地在小區的快遞柜前停車。 然而等輸入密碼顯示開鎖成功之后,林一安等了半天也沒聽到有柜門開鎖的聲音,才意識到最底下那三個大得快遞箱合不上門的快遞竟然是喬瑜的。 到頭來莫名其妙又當了一次苦力,戴上手套幫她把整整三個快遞箱搬上車,然后又從地下室搬進電梯。 喬瑜一早在電梯門口蹲守,等電梯門一打開,看到林一安和他腳邊的快遞就連聲道謝,一邊用早早準備好的塑料膜把快遞罩住再拖出來,確保不污染某人賴以生存的家庭環境。 林一安全程冷漠地幫她壓著電梯開門鍵,一邊俯視著她的動作,到頭來才蹦出一句:“你買了什么?” “酒和洗衣液。”喬瑜回答,語氣隱隱透露出一絲心虛。 她其實是覺得太重不想出去拿才一直拖到今天讓他“順路帶回來”,而且里面還包含了一箱偷偷和林幼檸買的奶茶原料,到時候還不知道藏到哪里比較好。 但即使她的話只說了一半,林一安還是覺得奇怪:“家里不是有洗衣液嗎?” “……”喬瑜總不能說是她覺得自己跟他用同一種洗衣液太親密了才故意換的,嘴上只好瞎扯,“我用這種習慣了,用別的牌子沒有安全感。” 林一安對這類怪癖非常有認同感,輕一點頭后又問:“那酒呢?你很愛喝酒?” “還行吧,就一個人喝著玩兒。”喬瑜辨認了一下快遞上的logo,把那箱酒拖到廚房里。 “那為什么不用家里的酒?”林一安跟著她到冰箱里拿了瓶蘇打水,頓了頓又道,“本來我一個人也喝不完”。 喬瑜轉頭睨他一眼,有些意外他今天的優良表現,于是特意到餐廳那頭的酒柜查看了里面那批品質優秀的基酒,很適合讓她按照攻略調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兒。 于是出于杜絕麻煩的心理,她還特意問他:“你應該不能喝別人調的酒吧?” 然后不出所料得到林一安冷漠的回答:“大概率是不行的,更何況我自己會。” 喬瑜點點頭,滿意地松了口氣,這樣一來她以后喝酒就不需要知會他一聲了。 但誰知道他的下一句忽然倒戈,用一個“不過”開了個好頭:“不過我的心理醫生建議我克服心理障礙,還給我布置了作業,所以如果你愿意的話,以后可以帶上手套,在我的視線范圍內試一試。” “……”喬瑜沉默了,凝視著深紅色的酒柜良久,最后出于人類部落需要互幫互助的生存之道,應了聲“好”。 加上現在這個點離做飯還有一段時間,她索性讓他待在這兒別走,先解決了他的問題再說。 于是林一安就看她穿上那件寬大的防護服,帶上手套,手段殘忍地用青檸和薄荷葉速調了兩杯mojito。 手法很熟練,看樣子應該是經常做,只不過氣勢上莫名帶著點狠戾。 到頭來喬瑜把兩杯酒端到林一安面前,示意他:“你試試吧……如果成功了,你可以用你的酒支付你的感謝費。” “好,謝謝。”林一安說著,一邊抬眼上下打量了她一會兒,大概是在用rou眼掃描她身上的干凈程度。 但喬瑜并不喜歡被他認真的視線對上,尤其是他漂亮的長相太符合小說里斯文敗類的角色設定,表情越是認真,看起來就越是不懷好意,有種下一秒就會掏出注射劑殺死你的故事感。 好在他剛才在她調酒的過程中已經看得夠仔細了,幾秒后便收回視線,伸手拿起已經被冰塊霧濕的玻璃杯,很淺地抿了一口充滿氣泡的酒精飲料。 然后很快把它放回去,一面努力維持著臉上的表情,一面告訴她:“因為十月一日我需要作為伴郎出席婚禮,這一個月里需要反復做適應性訓練才能達到標準,其間會需要你的幫助。所以為了等價交換,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向我提,我會盡量滿足你。” “好,”喬瑜應下,想了想后問,“那我能要求檸檸跟我一起喝奶茶嗎?不是外面買的,自己做的那種,保證健康。” “……”林一安閉了閉眼,努力把嘴邊那句“不可以”咽回去,前兩天的心理咨詢告訴他控制欲太強也是強迫觀念的一種表現,需要盡量克制,末了只能委婉地表達自己的不贊成,“攝入太多的糖分不利于生長發育,我希望你們可以適量一些。” 而他一旦退了一步,就有很大一部分可以商榷,喬瑜索性把他當做同意了,用自己的那杯mojito遠遠跟他碰了個杯:“好,成交!” 林一安有些無奈,玻璃杯漂亮的冰裂紋把他手上淡淡起伏的青筋襯得如同淡墨修竹,最后強行換了個話題道:“如果我們在十月一日之前就完成登記的話,那么婚禮你就需要和我一起出席了,我爸媽大概在九月底回國,到時候會住在家里。” “那我是不是要搬出去避避風頭?”喬瑜一聽他提起家長就危機感十足,在這件事上他們是統一戰線,必須要達成共識。 “分情況,如果那時候領證了,你可能需要搬到樓上來睡。”林一安回答,頓了頓,又非常勉強地喝了一口冰涼的酒液。 “那我睡哪兒?”喬瑜第一時間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