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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使高舉了手中圣旨:“天子詔令,將軍顧蕭接旨!” 齊朝臣子地位很高,不管是上朝和平日,都無需行跪禮,但是敕令、誥命、詔書必跪。 魏寒拉了顧蕭一把,后者也沒犟,很順從的跪了下來。 詔書比較公式化,就是宣告當今天子換了一屆,一個是通告先帝死了,另外一件事就是宣告太子上位,天子要進行登基大典,故而宣召顧蕭帶著他的親衛軍回京述職。 畢竟邊疆什么時候都需要有人駐守,目前喬青手中也沒有可以代替顧蕭麾下這些將士的人。 邊塞離京城很遠,消息傳遞起來很慢,聽到老皇帝死了,繼位的是太子的時候,顧蕭的臉當時就變了。 還是魏寒在背后各種使眼色,他才硬生生的把自己的話壓下來,沒有當著信使的面說什么不該說的。 天子下了詔令召回他,甭管前頭是豺狼虎豹,他也不能抗旨不遵。 畢竟現在并沒有發生戰亂,顧家世代忠良,顧蕭不會讓祖輩因為自己背上亂臣賊子的罵名。 “我們會準備,還請大人入府稍作休整,等通知了兵士,我家將軍整頓了行李,就同您一起回京。” 負責打官腔的是魏寒,他說完這個話之后,就示意小兵請這位京城來的大人去休息了,自己又拉了顧蕭到內帳私議。 “二皇子在兩年前就死了,先帝就剩下太子一個兒子,他會上位,又不是什么值得震驚的事情,你方才那表情,要是落在有心人眼里,又要被他們拿去做文章。” “我這不是覺得皇帝死的也太快了。” 在他記憶里,天子的身子骨健碩著呢,至少比那個病怏怏的小白臉太子看起來舒服多了。 魏寒說:“那回去不是正好,你作為臣子,要替先帝守孝,至少現在回去,老夫人她們沒法逼迫你相看姑娘。” 要是早定下的還好,近期這些世家勛貴,就是想成親,一年之內也絕對不準許大cao大辦的。 說到老夫人,顧蕭的臉就變得和便秘一樣臭。 顧蕭世代為將,到顧蕭這一代,他這個輩分死的就剩他這么一根獨苗苗。原本顧家是想要讓他從文,安安心心在家里傳宗接代,好歹給顧家留個香火。 但顧蕭不肯啊,他從小就不愛舞文弄墨,性子倔得很,實在不想在京中相看那些姑娘。 在這個重文輕武的朝堂,他們顧家本是出身寒門,如今的爵位,是靠三代人在戰場上拼下來的。 他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人眼饞著他的爵位,可是在背地里,那些世家勛貴,還嫌棄他沒有文才,粗人一個。 還有就是現在文人喜白,那些世家公子哥沒受過苦,本來已經夠膚色白皙了,他們還能涂什么鉛粉,搞得跟鬼一樣。 顧蕭在沙場征戰多年,膚色要比同齡人老糙許多,還是健康的小麥色,盡管三庭五眼十分標準英俊,可也不討主流的喜歡。 他不喜歡嬌滴滴,眼淚動不動就落的京城貴女,那些女子也不見得能看上他。 為了逃避逼婚,加上一年多前邊疆告急,顧蕭已經兩年都沒有回過京城了。 想到京城那堆破事,顧蕭眉頭打了結,他拿過水囊,狠狠喝了幾大口水,隨著少年將領喉結上下滾動,這張英俊的面容才稍有放松。 “我這不是怕太子那個小白臉陰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他結了仇。” 事實上,他在兩年前能夠這么順利到邊關來,也是因為大大的得罪了那個心眼比針尖還小的太子。 他當時中了別人的算計,以為太子是那種仗勢欺人的小白臉,就把太子給揍了一頓。 因為太子身體本來就比旁人虛弱,因他的緣故,當時就病了,還是特別來勢洶洶的那種病,在有心人發作之前,他立馬就跑邊疆去了。 正好那個關節點上,皇次子死了,皇帝就剩這么一個活著的兒子,那還不慌了神,他對太子多有補償,想要修復父子兩人之間的關系。 在皇次子死之后,顧家就更加不敢讓他回來了。 這兩年他在戰場上立了不少功,皇帝也沒有升他的官,賞賜也降了不少,這可都是在安太子的心。 顧蕭憂心忡忡:“你說太子那么小心眼,這次回京,會不會是想把我弄死?” 宮里的喬青連著打了幾個噴嚏,為了自己脆弱的身體著想,又是喝了一碗驅寒的湯藥。 她的身子骨沒有傳言那么差,不過的確是比常人虛弱些,一病就要纏綿病榻多日,很是影響辦公務的效率。 關鍵還是她不喝,從小伺候她的公公和宮女又要抹眼淚,這幾個都是實打實的忠仆,肯為喬青豁出名命去的那種。喬青心再硬,也怕這樣不摻雜私欲,眼淚汪汪的關心。 喬青喝完藥,往嘴里塞了兩顆蜜餞,她現在的身子骨的確不比她原本的強,還是要少熬點夜才行。 她這邊大被一拉,在暖呼呼的殿內安穩睡覺。 邊城里,魏寒語氣涼涼,話比塞外刮rou刀似的冷風還刺耳:“天子登基是大事,你要是不回去,那死的更快。” 顧蕭懊惱極了,他正要說些什么,手下的小兵又在外頭喊叫:“將軍,那信使說,他還有東西,要單獨給您。” 那信使除了這打官腔的詔令,身上還帶了天子的密令。 只是他一路上跑得稀里糊涂的,剛宣召完,又被魏寒安排的小兵給糊弄過去,暈頭轉向,現在才想起這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