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這樣……

    這樣會……

    唐衍伸出手按著燕行的肩膀：“多謝，現在我就是你了。”

    第二異能·靈魂侵襲！

    燕行努力對抗著腦海中這股外來意識，記憶片段不斷閃過，能量沖進“核”中，如果再不阻止，他會被完全吞噬，直至這具身體完完全全屬于唐衍。

    這絕不允許！

    青鸞司數千年等待，眼睜睜看著自己所庇佑的神月皇室被摧殘至此，春去秋來，王朝更迭，他卻被怨氣生生禁錮在青鸞司，直到那里被夷為平地，戰爭打響，復又進入新世紀，他在千百年的時間洪流中擁有了第二異能，成功奪取了一個孤兒的身體，老天待他不薄，又讓他遇到了“絕對核心”。

    積累了數千年的怨氣瞬間爆發，燕行顧不得去理清其中的故事，他頭痛欲裂，脖子上青筋畢露，額頭上滿是冷汗，指甲深深嵌在手心里，這點滴疼痛根本傳不到大腦，更無濟于事。

    二人之外，霍金菁和堂盛的狂化狀態接觸，身體遵守本能陷入了深度昏迷。

    嚴九對于土元素的掌控結束，擎天巨人分崩離析。

    軒轅十四舉劍欲砍，卻被唐衍一個輕飄飄的眼神過去，直接不省人事。

    嚴九的狀況非常不好，特別特別不好。

    但是嚴九知道，為什么唐衍始終沒有試圖控制他。

    這是蔑視，是不屑，是想看他窮途末路再無選擇的時候，會做出什么樣的舉動。

    現在就是窮途末路。

    燕行緊緊咬著牙，費力裂開一抹微笑，一口白牙帶著血，他趁著這個機會反手抓住唐衍的手腕，在這種情況下笑出了聲：“我這人就一個優點……”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我殺不了你，我還殺不了我自己？

    唐衍神色一變：“你瘋了！”

    “我本來就是個瘋子！”

    燕行哈哈大笑，周圍火焰受其召喚，在四周掀起火紅的帷幕，鳳凰于飛，仿佛最后的涅槃！

    “咔——”

    燕行自己和外來的兩種不同力量沖擊著大腦中小小的“核”，最終不堪重負，光滑圓潤的晶體上裂開一道紋路，而后密密麻麻分散開來，好像下一秒就會轟然破碎，同歸于盡。

    嚴九陡然有了種不好的預感，他回過頭，說道：“愛麗兒，給我一個狂化狀態。”

    愛麗兒當然能看出此時的嚴九已經是強弩之末：“以你現在的狀況，真的會死的！”

    嚴九吐出一口血沫：“再磨嘰死的就是里面那小子了！”

    戰歌再次響徹天際。

    嚴九感受著身體中狂躁的能量，不管不顧直接沖進了火焰帷幕。

    帷幕內，燕行基本沒有了意識，只剩下對抗的本能。

    火焰是異能所化，只一個瞬間，嚴九整個人就被火焰包圍，他好像感受不到疼痛，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再次施展異能。

    交換人生！

    靈魂侵襲的進程突然打斷，燕行兩眼一閉直接暈了過去。

    火焰免疫自己的主人，嚴九沒了力氣，抬腳把燕行踹出來帷幕：“接住他，趕緊走！”

    唐衍也睜開眼睛，被強制打斷，他的精神也說不上好，唐衍看著完全被火焰包圍的嚴九，咳出一口血，似笑非笑：“這就是你的選擇？”

    “呵，”嚴九支撐不住，干脆躺在地上，“自始至終，我都不欠你的……”

    十幾年前的那個雨夜，他跟著一個小胖子搶了那小姑娘的冰激凌，他膽小、怕事，不敢反抗作威作福的小胖子，還要順著小胖子的話奚落她，而那時候他所能做出最勇敢的決定就是返了回去，卻只能看到她被大哥哥背走了。

    他們走得不快，嚴九也一直跟著，直到小姑娘睡著，大哥哥發現了他。

    那人問：“你為什么跟著我？”

    他鬼使神差地答：“我欠她一個冰激凌，我要知道她要去哪兒，等我賺了錢，我就會還給她！”

    那人卻笑道：“我給你一個機會，可以賺很多錢，也會吃很多苦，你要跟著我嗎？”

    他狠狠點頭，給自己取名叫嚴九，因為那是他知道最大的數字了。

    后來，他真的賺了好多錢，卻再也沒有機會送出那個冰激凌。

    小時候，他無法反抗小胖子。

    長大了，他無法反抗唐衍。

    這一生，真像個笑話。

    嚴九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在緩緩消失，外面的歌聲再也不能給予他一點力量，只能阻礙火焰不要燒到他的身體。

    他閉上眼睛，那個申城野草孤兒院的小姑娘，安安靜靜蹲坐在雨幕里。

    ——真好，我把欠你冰激凌還給你了，你可千萬不要記我的仇，我真的真的已經盡力了。

    火焰帷幕外，花白頭發的執事恢復了意識，他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眼睛還有些渾濁。

    執事費力站起身，指尖一只巨大的青鸞凝成實質，揮舞著翅膀落到愛麗兒面前。

    愛麗兒當然能認出這只青鸞，她看過去：“您……”

    執事擺擺手：“走吧，帶上你的同伴，它會把你們帶到岸上，走吧。”

    “那您呢？”

    “我得守在這里，”執事遙望著美杜莎賭場的方向，“我年輕的時候答應過一個人，要永遠留在這里陪著她，我不能食言。”

    愛麗兒知道，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她將受傷的人一個一個挪上青鸞巨大的脊背：“那糖糖會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