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能是他眼瞎了吧。

    小石桌邊，眾人正在和臺應盧商討案件進展。

    臺副處從包里抽出一疊資料，在桌上把紙張一張張地攤開，按照序號擺好。這時候大家才發現，上面A4紙打印的都是地圖，從上到下，從左到右，分別是屏華小區6棟的位置圖，江河區和棲云區的衛星圖，還有各個時間段的拜官寺的結構圖，從十年前一直跨到今年。

    整張桌子被鋪得滿滿當當，卷耳看得眼睛都花了，小聲嘀咕，“我還以為要和什么特案組還是什么重案組合作調查呢。”

    “……小朋友，你小說電視劇看太多了。”

    臺副處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姜云的影響，看著卷耳的眼神就像看著一個剛學會走路的小崽子，目光充滿慈祥，“雖然說法規第一條是不能在人類面前暴露身份，但是國家還是知道我們的存在，我們屬于……互利互惠、共同發展的關系。”

    “所以的確會有專門的國家機構可以和我們對接，不過人家那配置太高了，一層一層地交資料走程序要一直交到中央直屬機構里去，太麻煩，又不能驚動基層民警，所以這種小事情一般都是我們自己內部處理，到時候會有人幫我們收尾。”

    卷耳聽了直吐舌頭，“好麻煩……”

    臺副處微微一笑，目光重新轉到桌上的地圖上，“6棟沒有樓梯，只有兩部上下樓的電梯，但是我調取了前幾天的錄像，并沒有鬣狗出沒的痕跡。倉鼠們住在二樓，按照鬣狗們的彈跳力，爬上二樓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那樣聲音會很大。”

    倉倉立刻提出反對意見，“我一定會聽見動靜的。”

    狗不像貓，擅長爬樹爬窗爬一切的高地。而且貓可以做到毫無聲息，狗就無法做到。

    臺副處點了點頭，沒有反駁，“所以我們去處理鬣狗之前，先要搞清楚，鬣狗它們是怎么叼走倉鼠的——在不驚動你的情況下。”

    聽起來的確很難。

    倉倉也想不出來，所以他微微皺了皺眉，“我們為什么要先搞清楚這個？鬣狗待在城市里不僅對我的家族，也對人類有威脅，我們先去把鬣狗們抓起來，再討論這個，不是更好嗎？”

    其他人也點了點頭。

    昨天那些面目可怖的鬣狗們排隊走進拜官寺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如果它們真的要獵殺人類，那么就那幾個和尚，是完全辦不到的。

    “我之所以想要先搞清楚這個，是因為我懷疑，不是鬣狗偷走了倉鼠——不，應該說，我懷疑鬣狗并不是倉鼠之死的直接兇手。”

    臺副處很有耐心地給大家解釋，這一點倒是和姜云完全不一樣。不過也可能是因為有一個暴躁的上司，比上司還焦慮的話，可能不止是下崗，暴怒之下還會被吃掉……

    臺副處這么說，倉倉也稍微冷靜了一下，仔細想想的確是這樣。

    鬣狗偏好群體行動，如果只有一只鬣狗，那它們很少會主動跑到住宅區挑釁，更何況是跑十幾公里，費力地爬到二樓來，每次只偷兩三只倉鼠……這連牙縫都填不滿吧？

    “我想起來了。”

    倉倉忽然抬起頭來，他眉頭緊鎖，看得出來那段記憶實在是有點模糊，他正在努力地回放當時的畫面，“就是第一次小灰鼠丟了以后，我特別小心，也沒有把它們放出去玩，門窗也都反鎖了。可是第二天早上起來，我下樓去買早飯，開門的時候……”

    他慢慢地抬起手，想象著那個門鎖就在面前，他伸出手，懸空做了一個握住門把的手勢。

    咔噠。

    “門只響了一聲就開了。”

    倉倉很困惑地說，“可是我家的門從里面反鎖以后，再開門的時候會有兩道解鎖聲。那個時候我沒有在意，還以為是我自己記錯了。”

    “你沒有記錯。”

    蘇衛也皺起了眉，“一定是那個兇手偷偷開了你家的門，神不知鬼不覺地……可是它們圖什么呢？跑到這個全都是妖怪的公寓樓，只為了偷兩只小倉鼠，太不科學了。”

    “那會不會……”

    卷耳其實也有想過這其中的不合理之處，所以當蘇衛提出這一點的時候，他立刻想到了天山上的那只被附身的雪豹，“會不會，是有妖怪在領導它們？”

    他把這個假設說出來后，莫名地思路也清晰了很多，“比如分工合作那種，有人負責偷倉鼠，體力和耐力好的鬣狗負責運回棲云區？雖然我們現在還不清楚，他們叼著倉鼠跑回去的目的……”

    卷耳說完后，大家沉默了半分鐘。

    久久的凝視和思考后，臺副處干凈利索地將桌上的那一推資料推到一起，直接扔進了垃圾桶。

    他話語雖然簡潔，卻擲地有聲，“走，現在就去拜官寺。”

    ·

    拜官寺昨天剛做完一場大法事，寺廟里從上到下都累得很，那幾個保安被首座安排在廢棄的廚房外輪流站了一夜的崗，沒有發現一點動靜。

    首座聽到昨天沒有異樣，心里也很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