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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重生之佞臣_第89章

    “去年那幫子大臣還攔著我入深林,說是我小,那林子里太危險,害得我白白錯過了那只漂亮的鹿,倒叫七哥拔了頭籌!年前我也獵了一只鹿,可惜那時你不在,沒吃上我打的鹿rou……我本想留那副鹿角給你的,可那日父皇過來吃鹿rou鍋子時,我想來想去還是將鹿角獻給了他,他因此十分高興,你這北軍中尉的差事,還是那日我趁機求的呢!”

    站著任衛初宴幫她扎好騎射穿的利落袍服,趙寂想著一會兒春蒐時的熱鬧場景,興致勃勃地同她說著話,目光隨著她的移動而轉來轉去的。

    “哦?我竟不知是殿下你求的,還以為是娘娘的安排呢。”

    “其實也算是母妃的安排吧,她同我提過一次,我們商量了也覺得應當把你放在北軍,北軍分管都城治安,你領了這個差事,日后莫說是那些小官,便是九卿一類的大官,見著你也不免微笑著喚一聲‘小衛大人’,怎么樣,是不是很威風!”

    仔細將繡金的箭袋給趙寂掛好,衛初宴嘴邊掛著淡淡一抹笑,清雅如蓮花,看的趙寂目不轉睛的:“不過是些虛假的客套罷了,從官職上來說,他們哪需要對我客氣呢雖說我掌著巡邏的差使,日后少不得從這些大人的府邸前經過,但若說那么容易便見面,亦是不可能的,何來‘威風’一說呢”她說著,瞥見趙寂耷拉著嘴角,委屈起來,又急忙補救道:“但這職位確然十分重要,我領了這個職銜,不僅能夠調動半邊北軍,還能將耳目插到每一條街道上,于殿下來說大有裨益,殿下你約摸也考慮了很久吧?”

    “那是自然。”不自然地摸了摸身側裝飾用的瑪瑙珠子,趙寂抬頭看看她,須臾,在她的笑聲中上前給她撫平了左臂上衣服的褶皺。

    “今年我定然也要往林子里走一走了,老是在外圍獵些兔子狐貍太也無趣,獵物小了,二姐她們又要拿這個去父皇面前編排我了,嘁,也不想想她十二歲時能否拉的開我這三石弓!”

    自那年被趙宸派人刺殺過以后,對于這個二姐,趙寂雖然維持著表面上的交往和禮貌,但私下里總是一副氣憤不屑的模樣。

    其實并無直接的證據表明那件事是趙宸做的,對方太干凈了,萬貴妃的目光起先也落在大皇子的身上,可后來衛初宴通過一些跡象推出大皇子是被嫁禍的,貴妃便將人手給她,差她去查,這一查,觸目驚心,即便是萬貴妃也沒想到,這位向來以和善賢明而著稱的二皇女趙宸,在暗地里竟積蓄了那么一股龐大的力量。

    短暫的忽視差點要了趙寂的命,自那以后,貴妃不止對趙宸,連帶著對其他皇族也暗中清查了一遍,不知是因為衛初宴真是一員福將還是她真的太過聰明,總之經她之手,倒真查出來許多“有趣”的東西。

    第七十一章 青睞

    還是凌晨, 天邊的朝陽只露出一半, 有淡淡的微紅陽光投射在大地上, 已沒有黎明時的冷清了。自宮城到郊外的主街道上, 身披堅甲的兵卒們忙著隔開人群,街邊的酒館茶樓是勒令不給開二樓的,防止有人在樓上放箭刺帝。

    收拾好,趙寂和衛初宴也來到了宮門外, 大臣、皇親國戚、羽林軍......這里已聚集了一大片人,行獵是武者的主場,武將們面有喜色、躍躍欲試,皆想著在這場盛事里出一出頭、為日后的升遷鋪路, 少數的文臣也硬著頭皮準備上陣。至于更多的一些人, 則只是去走個過場, 待到帝王率眾人獵得了獵物,這些文人便寫出一篇篇歌功頌德的文章,爭相遞交上去。如此, 也能討得帝王開懷一笑。

    “殿下玩歸玩, 莫要忘了大事。”

    皇家子弟是和眾大臣隔開的, 有些人乘坐馬車, 像趙寂這等馬術精湛的,便還是騎馬,每人皆有一塊空地,一般來說,各位殿下周圍圍繞的也都是各自親隨, 都是些明面上已戳了印的人,至于暗地里藏著的那些親信、甚至于安插在別人那里的細作,一般是不得而知的。

    位于較為顯眼的一塊空地上,衛初宴與趙寂并肩騎著馬,小聲同她說一些什么。周圍人聲喧嘩,駿馬更是常常嘶鳴,衛初宴為人謹慎,仍然只是極小聲地說著話,莫說別人,便是趙寂,若不是隔得這么近都很難聽清楚她在說什么。

    說到正經事,趙寂神色不似先前那般輕忽了,她握著韁繩,沖著衛初宴點了點頭,在初升的朝陽下綻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衛初宴心頭一動,面上仍然繃的住,然周圍那些一直偷偷往這邊看的年輕姑娘小子卻被這燦若玫瑰的笑容晃花了眼,好些都捂住唇,發出小聲的驚呼,有一些面皮薄的,甚至捂住了臉。

    這些多是隨行的官員家眷了,算是一種慣例,每逢遇上這樣的盛事,若是允許帶家眷,大臣們都會挑選一些受寵的或是姿色好的子女帶著來,能入某位殿下的眼是最好,即便不能,讓小輩們多在一起走動走動,地位相仿的大臣之間也很容易結親。

    至于那被陛下看上而一步登天的美夢,也有不少人在做,只是隨著陛下年紀變大,特意帶著自家子女往陛下面前湊的人還是少了。

    不過趙寂倒覺得,這是因為父皇專寵她母妃一人的緣故,否則滔天富貴在前,區區舐犢之情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一旦入了帝王后宮,卻可稱得上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便拿萬家來說,若放在二十年前,不過是一個中等偏小的家族,但前有賢妃娘娘,后又有萬貴妃,姐妹二人得寵的神話背后,是萬家乘著東風扶搖直上的事實。郡守、校尉、將軍......從盤踞一地的文臣到鎮守邊關的大將,姓萬的人比比皆是。

    到得如今,世人說起萬家,也免不了加句“鐘鳴鼎食”了。有些酸腐文人,私下里總酸溜溜地說萬家這是賣女兒得來的富貴,但說歸說,若是換做他們有這樣的機會,莫說女兒兒子,便連自家的老母都能舍得呢!

    齊帝趙鈺來的遲,貴妃陪在他一側。趙寂與其他姐弟上前乖巧給父皇請了安,一旁大臣也都紛紛下跪,趙鈺嘴角掛著滿意的笑,說了一番話,率眾人往郊區行去。趙寂騎馬走在第一梯隊中,見今年父皇并未像往年一樣騎馬前行,便知母妃說的果然沒錯。

    這位年逾五十的帝王,在大量吞服藥物的同時,將自己的身體底子給揮霍的一干二凈了。

    黑紅兩色為主的旗幟飄在春風里,這個才一百多歲的王朝就如同旗幟上閃爍著的金色陽光一般,充斥著繁盛的味道。但它的第三任掌權者,已漸漸步入了人生的最后一個階段,他還不算老,但日益衰弱的身體卻迫不及待要提早宣示他的離場了。

    而最悲哀的一點在于,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其實不是帝王自己的不節制,而是他養大的幼獸。

    思及此處,趙寂的目光轉向了身旁隔著幾人與她并肩前行的趙宸身上。

    那最近深得帝心的方士江離,其實是二姐的人。那能使人上癮、使人在極樂中被蠶食的丸藥,恐怕也是出自二姐的手筆。二姐這一手很毒,明面上,江離是七哥府上的門客,后來雖因進獻極樂丸有功而被封了國師的稱號、搬進了國師府,但等到父皇發現身子垮了,盛怒之下定會遷怒到七哥身上。

    這是一石二鳥之計。

    趙宸她等不起了。若是再等個十年八年,底下的弟弟meimei可都要長大了。她的優勢本就不大,后宮中沒有個得寵的母妃幫襯,母妃的親族能給的助力也不大,她雖娶了幾門有益的親事來補救,但終歸收益不大。如果再讓這些弟弟meimei長大,等到他們羽翼豐滿了,二皇女便連這明面上的最后一點優勢也失去了。

    她豈能不急?

    這樣提早拖垮父皇的身體,她占著個除廢太子外最長的名分,又是已然成年的殿下之一,比起年紀尚幼的趙寂來說,天然占有優勢,同時若帝王真垮了,作為江離舊主的、同樣已經成年的七殿下難辭其咎,她又掃清一個障礙。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敏感地察覺到趙寂的視線,趙宸望過來,先是一怔,而后換上完美的笑意,沖趙寂點了點頭。與偏愛紅色的趙寂不同,趙宸的衣袍平日里以藍色為主,幾代美人的積累,帝王家少有長得不好看的孩子,雖然趙寂因著生母太過好看的關系而超出其他兄妹一些,但其他的幾位殿下單獨拿出來看時,也都美的美、俊的俊。趙宸也有一副好相貌,同趙寂的張揚明妍相比,她顯得有些柔弱,眉有些淡,眼神也偏溫馴,因此在外的時候,也常有人覺得她與人無爭。

    可惜了,這樣一副柔弱相貌地下,藏著的卻是比任何人都要毒的蛇蝎心腸。

    趙寂看著那個完美的看不出一絲陰霾的笑容,心中微涼想到,至少換做她,絕不可能對自己的親生父親下手的。哦,對,那年趙宸不是還想殺了她嗎,那時趙宸也才將將成年吧,便已有那么狠辣的心思了,到現在,趙宸將手伸到父皇的手上,她為何還要感到驚訝呢?

    她也試圖勸過父皇不要用那些丸藥,可父皇當時反而把她狠狠罵了一頓,約莫是覺得貴妃將這種事告訴女兒令他面上無光,他甚至罰了貴妃,那幾月里,后宮烏煙瘴氣的很,約莫以為貴妃終于失寵了,什么幺蛾子都出來了。可后來沒過多久,趙鈺不是又巴巴地湊上來了嗎?

    趙寂后來便死心了。

    身體抱恙,趙鈺強撐著在外圍獵了只老虎便停了,說是想要考較一下眾皇兒的武藝,讓他們自由行獵,盡可往深處去。趙寂一派天真地應了,在父皇給出的彩頭下,帶著衛初宴興致勃勃往林子里去追逐獵物,偶爾轉一轉頭,看著趙鈺離開的背影,眼中的光芒才會黯淡一下。

    一旁,趙宸顯然也對今年父皇的反常很感興趣,她仔細觀察過趙鈺好一陣子,才猛地一抽鞭子,帶著人快馬趕去趙寂那邊。

    才剛入春,草木尚未生長開來,林地里只浮了一層嫩綠的毯子,騎馬跑在這樣的山林里,視線開闊的很,獵物無所遁形,不過一會兒功夫,趙寂的馬鞍上便掛了一串串的獵物。這時趙宸趕了上來,她不知在哪遇上了老七趙捷,將他也帶過來了,趙捷獵了只不小的豹子,嫌礙事放在了隨從的馬上,見到趙寂,便是一陣炫耀:“奶孩子便是奶孩子,連抓的獵物都是沒斷奶的小獸!我說十一妹,你先前不是還說要與我爭一爭父皇給出的彩頭嗎?這樣下去,你還是跟在哥哥我后邊吧,興許我獵到了更大的,便將這豹子送你了呢!哈哈!”

    七皇子嘴上不愛饒人,但為人還算爽利,可能是因為齊朝三代君主都是男子的關系吧,他作為現存唯一有繼承皇位資格的男性乾陽君,有些飄忽。也是因為年紀還不大的關系,尚且不太能壓得住自己的鋒芒,平日里在宮中被王妃管著,不顯浮躁,但到了外邊,有時就很氣人。

    又因先太子也是個男人的關系,趙捷總有些自信,他覺得皇位能落到他身上,江離高升之后,父皇對他比往常更好了,他因此更是得意。

    今年也卯著勁要弄些大的獵物來。

    一陣嘲笑,趙寂看中的一只灰狐貍被他給嚇跑了,放下弓箭佯裝生氣道:“我的好七哥,你不會是眼紅我看到的那只好狐貍,故意大聲說話把它趕跑的吧?我本來要射中它了的!我不管,你得陪我一只!”

    話語之間,有些親昵,聽在趙捷耳中,令他很是受用。

    若按嫡長繼承制,他前邊只有一個趙宸擋著,因此對于后邊的這個小meimei,他雖也警惕,但終究未報太大的敵意。況且趙寂生的好,白里透紅的臉蛋兒、水汪汪的眼睛,軟軟地喚一聲“七哥”,能叫當哥哥的骨頭都酥化了,又因趙寂像是在示弱,他便將弓箭往手上一抓,豪氣道:“不就一狐貍嗎?你且等著,哥哥還你一只!”

    眼見這傻子就要跑去追狐貍了,一直冷眼旁觀的趙宸連忙把人喊住,又對趙寂說:“說好是各自行獵,各憑本事的,你倒好,三言兩語把你七哥唬住去給你捉獵物了。七弟,你也是,寵meimei也不是你這么個寵法呀!”況且那是普通的meimei嗎,那是一只正在長牙的狼崽!這拎不清的蠢東西!

    心中冷笑,趙宸狀似親昵地拉住趙捷,見趙寂坐在馬上,活潑地四處尋找獵物,似是并未仔細聽她說話,暗暗咬緊了牙關,笑容卻愈發和善起來:“既是要比賽,帶著這些隨從可不行,他們你一箭我一弩的,打下的獵物要怎么算呢?七弟還算好,十一你連北軍的中尉都帶過來了,這如何算得上公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