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歡_分節閱讀_222
萬菊又生氣起來,吼道:“不要打擾我!大當家的沒有來,什么都沒有吩咐,你該干嘛就干嘛去,對了,走之前幫我把這人抬進屋里來,他受了內傷。” 而此刻,因未曾像往常般到得世無顏處事的宅子,吩咐下后續之事的世有金,正仰面躺在床上,兩眼迷蒙地看著頭頂翩飛的床帳,圓圓的臉上暈紅一片。 “有金,對,對不起。”世無常坐在床邊,努力別過臉去,不看世有金此刻的表情。 才向有金表露了心跡,即刻便像餓虎一般講有金撲到在床上,有金一定會生氣了,所以從剛才到現在,就一直兩眼呆滯面無表情地。 自己該如何是好? “啊?”世有金好像如夢初醒般應了一聲,同時側過臉來,困惑地看著滿臉歉疚的世無常,說道:“無常說什么?” “對,對不起。” “什么對不起?”世有金眨了眨眼睛,眼里的困惑更加明晰。 “有金沒有生氣?”聽有金的話,有金好像根本不介意的樣子,那剛才有金的表情…… “生氣什么?” “沒,沒什么。”世無常尷尬的隨口說了一句,然后郁悶地問道:“有金剛才是在想什么呢,一臉茫然地看著頭頂?” “哦,我在想逝水剛剛說的話啊,什么朝廷會派人再來,我們要小心提防,還有我今天沒有去宅子里,堂主們會想什么的。”世有金很認真的說著,而后一眼不眨地盯著世無常,又很不怕死地丟了一句:“不只是剛才,無常剛剛在上面的時候我就一直在想啊。” “一直?!”有金的意思,是自己還抱著有金的時候,有金就開始開小差了?! 世無常膛目結舌,將心里的歉疚之情一掃而光,翻身就跳到了床上,兩手壓在世有金腦袋的兩側,低頭,陰陰地說道:“剛才沒有盡力,讓有金還能想東想西,這是失敗啊,那這次我要分外努力了。” 卷五 且盡歡—盡歡顏 第29章 變天,否 八月的天兒是愈行愈涼,及至到了下旬,雖然白日響午里還偶爾有炎熱的余韻在張牙舞爪,但到了晚間太陽落山的時候,溫度還是陡然便落了下來,沿街沿河的柳巷小勾欄院里仍然是往來恩客眾多的摸樣,但是招呼的姑娘們已然半掩起了酥胸,加罩了錦衣,從原先的欲拒還迎客套之態轉而有了擔憂感染風寒的實誠。 朝廷的人馬吃了數次的癟,年少氣盛的新任小皇帝當是耐不住氣了的,饒是東宮太后,也即是攬權的腥風照理說也早該怒火中燒,派兵鎮壓小小揚州一城,將幾次三番打壓看官鹽的不知哪個地頭蛇一網打盡,然而半月之內,朝廷卻是有些讓人費解的沒有明顯動靜。 實情大致如此,文武百官義憤填膺,在早朝之時一一上奏毛遂自薦或是保舉他人,如此慷慨陳奏已有十數天,小皇帝卻仍然在龍椅上漫步經心地搖頭晃腦,與上首受萬千寵愛身份不凡的萬國師‘眉目傳情’前后擺動著小腿半點沒有九五之尊的架子和威儀。 其實這還算好了,畢竟小皇帝現在還端坐在龍椅上,而不是逃離了皇城滿江山社稷地跑了去,因為小皇帝才上位半年有余,便已經翹朝微服出巡好幾回了,每每朝臣們聯名上來,從剛開始的以‘皇上龍體要緊,有個閃失便是萬民之災’為由,到后來的‘歷代先帝祖訓在前,為帝者不應長時離開京師,丟下社稷不顧’來威脅,小皇帝都是笑嘻嘻地等著朝臣們說完,然后風輕云淡吐字清晰地問一句:“孤是帝,還是你們是帝?” “微臣惶恐。” “那就是孤才是坐掌天下的帝咯。” “皇上萬歲。” “愛卿也都說了,孤才是帝,掌天下之地,控天下之權,擁天下之人,為何愛卿還要再違抗孤的意愿呢?” 每到此刻,小皇帝,也即是天鉞仍然是笑意盈盈的樣子,現下的天鉞比當時以舞勺之年弒兄即位的盡歡帝要小上一兩歲,面目也稍顯稚嫩,但已經很有了計較,凡是既定之事,不容有人阻饒在前。 所以天鉞雖然用的是溫和的語調,也比當年盡歡帝臉上多了幾分笑意,但是群臣聽了天鉞的話之后卻仍然不敢再接話了。 著不敢接話,不僅是話不好接,還有些不想接的成分。 算了,皇上也沒什么志向,第一次溜出宮去的時候便將大權交托給東宮太后娘娘,此后呈遞到御書房的奏折,據總管太監所說,其實大多也是轉而送到東宮太后娘娘寢室的,皇上連眼都沒有錯到那上面兒過。 既然皇上自愿將管束天下的權柄交給太后,按自己作為臣子的,還能再說些什么呢。 皇上要走,要出宮,要微服,要帶著萬國師游山玩水,就由皇上去吧。 朝臣們幾次三番的勸阻受挫,都有些疲乏了,雖然起了聽之任之的念頭,只是心中還存了一點點的期許:皇上年紀還小,也許長大些了,由西宮太后娘娘出面選個賢良淑德,知書達禮的皇后在旁勸誡著,皇上便會有些治理天下的心思的。 抱著對未來皇后娘娘期許的心思,朝臣們每每聽到太監尖細的‘退潮’后,齊齊跪伏在地向小皇帝磕頭時不約而同地便會瞄向文官列首,比右丞還要靠前的那個挺拔的身影。 萬國師,萬年青。 皇上這么寵著國師,連前朝都未曾設立的‘國師’一職都摁在他頭上了,如此寵命優渥,為什么國師不心懷感激,在旁提點著點兒呢。 這般情形在早期時上演過許多次了,群臣也已經習慣了小皇帝忽然說一聲:“孤要微服出巡。”然后絲毫不受阻饒勸誡一片反對之聲地瀟灑出宮去,當然,帶上萬國師。 所以這一日,在正殿中站得嚴嚴整整等候著小皇帝上朝的群臣,忽然意識到文官隊首少了個領頭的身影之時,都有些心照不宣的面面相覷而笑。 笑,是無可奈何無以為應的笑,也是心中失望越來越大期許越來越小的笑。 隊首少的人正是萬國師,皇上決計不會讓萬國師無故翹了早朝的,這會兒皇上指不定就已經帶著萬國師,因為不耐煩自己這些臣子的嘮叨上書,所以連知會都不知會一聲地,便子啊皇宮哪個角落玩樂了。 皇上,當真是愈發肆無忌憚了。 無聲無息丟下一幫子朝臣苦苦等在庭上,自己卻跑去不知何處逍遙,皇上還真是越來越像翹朝翹成癮的先帝了。 群臣嘆氣,站在當地不知何去何從,冷不丁看見偏殿傳出來管事的太監祿全的聲音,連忙擁上去問道:“祿公公,敢問皇上現在在何處?” 祿全瞥了一眼圍上來的人群,頓時明白了個大概,而后不動聲色地往后退了一步,慢條斯理甚為從容地說道:“大人們請稍等,容老奴回皇上殿里看看情形。” “多謝祿公公。” 群臣的謝意追隨者祿全的身影又消失在偏殿,回過頭卻開始竊竊私語:“你說,皇上現在在哪兒呢?” quot;還能在哪兒,要不是起晚了要不便是拉著萬國師斗蛐蛐兒呢。quot; “唉——” 祿全丟下群臣的口舌相談,卻并未去天鉞的寢宮,轉而到了東宮太后,也即是腥風的寢宮。 祿全雖然不是隨侍天鉞的,但是早上便知道天鉞早已不在寢宮內,也沒有上早朝,心中放心不下,所以便去朝堂之上看了看動靜,然后回來稟報腥風所見。 原本祿全也對腥風的身份有些鄙夷,但祿全這幾月看著腥風處理政務,大刀闊斧知人善用,橫眉冷對后宮眾人的非議和暗中指責,剛強地將后宮和政務處理的井井有條,便開始慢慢敬重起腥風來了,故而這次祿全發現天鉞失蹤,第一反應便是不聲張,來尋求腥風的定奪。 “太后娘娘,皇上未曾上朝。”祿全很是恭敬。 “哦。”腥風抿了一口茶,神色卻是淡然,仿佛皇上不上朝這么個事情是家常便飯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