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歡_分節閱讀_139
墨雨行事過激,事出無因地傷及幼小,是有錯在先,若是自己提前知道墨雨的計謀,決計會萬般阻擾不予她實施的機會。 但這又關你一品紅什么事了?早就說好了不予干涉阻撓,為何現在又指手畫腳?當初那個皇帝奪位之時,你一品紅大概也沒有施加過障礙,為何輪到自己頭上,便開始說三道四的? 一品紅見腥風面露忿忿,心中嘆氣,只能說道:“小公主醒后,我不會幫你施加攝魂術,所以小公主情況如何,會否指認雨丫頭,讓雨丫頭敗露行跡,獲罪與小違,都由上天來定?!?/br> 腥風渾身一震,突然眼中一閃而逝過一抹血光,卻被一品紅立時捉住,很是堅決的說到:“風丫頭不要因為害怕雨丫頭受到傷害,就想著滅口,我一品紅甚少救人,但是一旦開始救了,便從來都是一救到底。” “你什么意思?”腥風明知故問。 “我的意思是,除非你能過我這一關,否則別想再動小公主。” 一品紅語調溫婉,眉眼半彎,明明是傾城的笑靨,身上卻是殺氣陡現。 卷四 江山拱手請君留 第二十八章 兩朝仙師,多重身份 “父皇,為何要來丹藥房?” 逝水收緊了領口,撥開長到腰際的雜草,抬眼看著木制小樓上仍然破敗的匾額,心中有些困惑。 父皇才說了不可輕舉妄動,細查后宮,以免引起那幕后黑手的警覺,但是為何才過了幾日,便趁著師傅外出,替菱兒檢查傷勢之時,偷偷摸到丹藥房來? ——難不成,父皇開始懷疑師傅了? 逝水抬眼看著已經登上七級扶梯,推門而入的盡歡帝,一時不知是喜是憂。 一品紅性喜寡居,甚至對渺無人煙的地方嗜好到了極點,故而這丹藥房里,從來便只有他和腥風二人,膳食用度等皆是由宮人定點送來,現下一品紅被盡歡帝支使去了菱兒殿上,四下無人間,盡歡帝便也有了充足的時間好好兒探索一下這座小樓。 “只是隨便看看而已?!?/br> 盡歡帝倚著門框邁進一步,而后回身,悠悠答出一句。 倒不是懷疑宿尾,只是宿尾帶來的那道童,與墨妃實在太過相似,前月里又趕上墨妃挑唆皇兒,險些讓皇兒與自己反目,所以不由得便開始介意起那個道童來了。 ——當然,還是希望,宿尾帶來的那道童與墨妃毫無瓜葛才好。 屋里分外明凈,視野中的家具,不過一竹桌,兩條竹椅,窗戶邊一張小幾,正前方那氣質脫塵的青年畫像下,一張有些華麗的供桌而已。 不過這次,屋里彌漫的倒不是灰塵氣息了,而是有些道家正統的香火味,摻和著屋外竹林自然的芬芳,分外清香怡人。 盡歡帝抽了抽鼻子,踩著沒有修葺,故而仍然‘吱吱呀呀’作響的地板,踱步到供桌邊,站在那畫像之下,攏眉看了許久。 這身高,這身形,這似乎對一切都不屑一顧的姿勢,實在是像極了一個人。 像極了那個,自出生之時便守在身側,從來都為自己考慮周全,不甚顧忌自己至高無上的地位,頗為口無遮攔的,深得自己信賴的暗衛,宿尾。 而且,要論到十數載來久居宮中,這時間,倒也能對上七八分。 盡歡帝在心中回憶了一下宿尾的身影,忽然又輕輕搖頭。 不對啊,這人是黑發,而宿尾,是銀發,看宿尾的樣子,健健康康的也不像是走火入魔,身患隱疾之類的,會讓好端端一頭青絲瞬時便白了的。 “父皇,兒臣可否去樓上仙師的房里看看?” 逝水看著盡歡帝光站在原地上,半晌沒有挪身子,心中焦急,便有些局促地牽了牽盡歡帝的袖子,朝碰上樓梯那里努了努嘴。 “可以啊,不過逝水要小心些,不要把仙師的東西換了位置,仙師會不高興?!?/br> 盡歡帝淺笑,利落地放行,看著逝水毫無顧忌,施開輕功,飛身便上了二樓,大概是徑直奔著仙師的屋子里去了,便鬼使神差地回頭,伸手撈下了墻上的畫像。 盡歡帝一手拈著畫像頂端,用上佳玉石所制的卷軸裝,一手托著下邊緣,抿唇又細細打量起那青年身邊的景物。 天高云淡,視野開闊,青年似乎是站在峭壁邊上的,高處的勁風獵獵,卷起了青年的衣襟黑發,青年負手而立,挺拔如松,卻不是抬頭看著蒼穹,而是微微低首,似乎是在看底下深不見底,讓人有些莫名膽寒的懸崖。 青年所立的懸崖另一商,還有一座高山,兩山對峙處的剖面寸草不生,盤曲嶙峋的巨大石塊時有向外凸出,工筆細細描繪地甚是明晰。 山,是好山,景,是好景,人,是‘好’人,意境,也是好意境。 只是根本沒有半點蹊蹺。 盡歡帝有些失望,轉身看著樓梯,想著要不要上樓看看,便隨手把畫像放在了供桌上。 只盡歡帝剛一轉身,寬大的袖袍無意間拂在畫像邊緣,‘撲’的一聲,便將本是挨著桌緣的畫像拂到了地上。 盡歡帝有些煩亂,俯身把畫像撈了起來,匆匆一瞥間登時吃了一驚。 畫像的背面,本該是純白打底,隨著年月有些發黃了的宣紙上,意外地驚現了幾抹青灰的色彩,與畫像正面描繪了峭壁怪石處,好似是正反兩面,對應地天衣無縫。 盡歡帝心中一震,忙伸手去抹宣紙,想要再讓它浮現些什么,卻發現無論怎么抹,都沒有再顯現出來其他的東西。 “怪哉。” 盡歡帝攏了攏眉,而后一手卷起畫像,細細查看了一下剛才畫像懸掛的墻壁,擺放的供桌,和掉落的地面。 墻色發黃,土灰有些脫落,但也還算平整;供桌被蟲子蛀了一些,上面端正地安置了個小銅爐;地面上更是干凈地一塵不染,沒有什么異常。 ——等等。 盡歡帝將眼睛定在了供桌上面擺放的小銅爐上。 宿尾只是假扮仙師,也沒見他誦念道號,裝模作樣抬個煉丹爐,紫金寶鼎什么的進來,為何要上小銅爐,撲香灰,插香燭,好生將這不是道士鼻祖的青年畫像供奉起來? 盡歡帝看著香燭上裊裊升起的幾縷白煙,心中疑竇叢生。 方才,畫像背面好像也沒什么異常,自己將畫像拂下去時,畫像先是攤開著,落在了供桌上,也許還沾染到了銅爐,而后才跌到地面,這墻面供桌地板三處,也只有這個銅爐有些蹊蹺了。 盡歡帝稍稍思量,心中清明,便把畫卷再展開,將背面懸空放在白煙上,來回挪動,讓煙霧慢慢滲透了進去。 白煙往上升起,碰到畫像時,有些發散開來,有些卻湮滅了進去,同時發黃的紙面上,緩慢地顯出了彩繪的痕跡。 半晌,工筆描繪的圖像幾乎遍布了整個畫像背面,盡歡帝方才抽回手來,排開卷軸,放在眼底細細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