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歡_分節閱讀_72
墨雨先隨著盡歡帝恭謹地后退了一步,聽到盡歡帝話之后抬眼,很是驚詫地看了看他。 “孤說了,上前去,敲門。” “是。” 墨雨斂回探尋的眼神來,從盡歡帝身邊繞到門前,而后屈起手指來輕輕叩了幾下門,房間里傳來踢踢踏踏的聲音,而后門便被推開了。 轉瞬間一只虎皮斑紋的貓精神十足地跳了出來,映襯著剛剛升起的太陽,弓起背來伸了個懶腰,大大的打了個哈欠,而后走到墨雨腳邊,很是親昵地用肥肥的腦袋蹭了蹭她的鞋子。 墨雨有些驚詫,然后俯下身來摸了摸它的頭,冷不丁那只貓瞪大了眼睛看著已經退到兩丈開外,神情漠然的盡歡帝,耀武揚威地‘喵’了一聲。 “小栗子,不要亂跑,當心嚇著人了。” 逝水一邊叫著一邊走出門來,習慣性地眺望遠方,果然在長廊盡頭看見了盡歡帝,再回頭在門口又看見了正和小栗子親親我我的墨雨,驚喜與困惑交加,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當初對父皇說,小栗子是自己養在小宮殿的野貓,但是事實上,小栗子是自己在羅網中養的,墨雨根本就沒有見過它。小栗子性情慵懶怠慢,不是熟悉的或者是喜歡的人,根本就不屑理會,現在為什么會主動親近墨雨? 難道墨雨以前見過它?在,在羅網見過它?! “奴婢給殿下請安了。” 墨雨蹲在地上,毫無拘束地散漫笑笑,一邊給小栗子順毛一邊給逝水請了安,而后很是奇怪地看了看仍然站在遠方的盡歡帝。 逝水瞬時收回心神,應了一笑,算了,反正墨雨身上的秘密也不在少數,如今不過是又多出了一個而已,根本無需計較。 不過這樣也好,小栗子若是與墨雨親近,就當真像是在自己殿上養過一般了。 “兒臣給父皇請安了。”逝水站在小栗子身邊看著盡歡帝。 “逝水今早睡得可好?”盡歡帝瞥了一眼享受著的小栗子,卻沒有走上前來。 “謝父皇關心,兒臣睡得很好。” “那就好,逝水昨晚在父皇壽宴上的劍舞,很是不錯啊,父皇竟然不知道逝水居然還有這等身手。” “父皇過譽了,不過花拳繡腿而已,兒臣曾向宮中善劍舞的歌舞伎討教過,只是不到一月的時光,也學不來太多,父皇見諒就好。” “呵呵,逝水的賀壽節目,可是父皇見過最好的。” …… 墨雨一邊撫摸蹲在身邊無比乖順的小栗子,一邊好笑地看著遙遙相望,你來我去聊得不亦樂乎的父子倆,終于憋不住開口插進話去:“皇上,殿下,早膳的時辰到了罷,小栗子似乎也是有些餓了呢。” “啊,小栗子餓了?” 逝水仿佛才想起來墨雨的存在,連忙低頭看了看被忽視許久的小栗子,小家伙委屈地抬頭,而后一卷尾巴持續不斷地‘喵’了起來。 “父皇也有些餓了,逝水隨父皇去用膳吧,那只貓就留給墨雨就好。”盡歡帝忙不迭地跟過來一句話,這種可以同時甩脫兩個討厭生物的一箭雙雕的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他自然不會錯過。 “父皇,墨雨一個人,恐怕照料不來。” 逝水攏眉,小栗子嘴太叼,三言兩語是交代不清楚的,就算墨雨和它熟悉,但若是沒有親自照顧過,所以她絕對不會知道,一只貓還會對喝的水挑剔,對餐具有特殊的要求,而且若是略有差池,便是當機立斷地甩尾掉頭離開,別說委屈著吃幾口了,它連嗅都不會去嗅一下。 “咦,這只貓不是逝水殿上的么,墨雨怎么可能照料不來?”盡歡帝在遠處挑了挑眉。 逝水啞然,正無言以對,卻聽得墨雨那廂脆生生地應道:“殿下放心吧,晚月泉的水,白釉的碗,不帶一點裝飾,無論炒拌燉燒還是涼菜,都不能加香料蔥花,奴婢照料得來,殿下放心去吧。” 說著墨雨還笑起來,單在右邊臉頰上的小酒窩甚是狡黠。 盡歡帝見著逝水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很急切地說道:“墨雨都這么說了,現在逝水可以放心走了吧?” “墨雨記得對,但是其實這宮中晚月泉的水不多,小栗子已經可以喝尋常泡茶用的水了,還有啊,經過我一個月的培養,小栗子也不一定要用白釉的碗了,其他色調的也可以了,只是不要有裝飾,通體都是同一種顏色的就行,還有啊……” “逝水。”盡歡帝在長廊那廂微不可查地跺了跺腳。 “來了,那墨雨暫時就這樣吧,對了,如果它不肯吃的話一定要盡快來通知啊,東間或是書房,就是往左看隔了三間的那個,或者是讓萬竹領著去御書房,如果都不在那就是在御花園,還有就是狩獵場……” “逝水!” 盡歡帝終于忍不住走了過來,忍受著小栗子熠熠生輝的眼神,一把揪過絮絮叨叨的逝水就往東間走。 第九章 三子賀壽 盡歡帝坐在永溺殿正殿的座椅上,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帶著十二萬分慈祥的表情,看著正前方跪了一溜串的四位皇嗣,伸手做了個免禮的姿勢:“好了,起來罷。” 剛吃完早點,居然就撞上了延年天鉞菱兒的集體拜見,而本來乖乖被自己抓著手的逝水一見這架勢,二話不說就走到天鉞的身邊,俯下身子來咬了一會兒耳朵,而后笑著撩起下擺,和另外三人齊齊跪了下來,甚是恭敬地賀道: “兒臣等恭祝父皇洪福齊天,萬壽無疆!” 盡歡帝有些無奈又有些不厭其煩地向溫文地笑著的逝水使了個‘找個借口我要離開’的眼色,卻被逝水直接無視,后者甚至錯開眼去,偏頭看著延年,鼓勵般點了點頭。 延年淺笑,而后直起身子來,秋瞳剪水,櫻唇微啟,其聲竟如碎玉:“父皇昨日壽宴未曾竟席,兒臣等隨準備了賀壽的節目,卻不及遞呈,故而今日延年與天鉞,菱兒相約來永溺殿,獻上壽禮。” “好,好。” 盡歡帝又瞥了一眼逝水,見后者好整以暇跪在三個小兒身側,一副長兄甚似慈母的樣子,根本就沒有留意自己的意思,只能攏了攏眉而后笑道:“父皇昨日倒是有些不甚酒力,先行離席了,也難為皇兒們如此有心了,都準備了什么,快些起來讓父皇看看。” 延年輕輕拈著裙擺站起身來,從身后侍立的宮人手里接過了一樣長條狀的錦帛,小小步子低下頭,慢慢走到盡歡帝椅子邊,凝眸道:“父皇,這是兒臣繡的‘江山如畫’,兒臣初學女工,技藝不精還請父皇見諒。” 盡歡帝抖開手中的錦帛,觸手就覺得甚是平順,連那交疊繡繪之處都是平整無余,再細看之下原是濃縮了的山山水水,雖是在這一錦之上,仍然高山巍峨,流水從容,峭壁上懸掛的九天銀河更是如聞其聲,大氣磅礴。 在那高山流水間,還巧妙留了些許空白,不多不少,毫無綴余,渺遠的意境十足。 盡歡帝偏頭看著延年,身量尚小,昨晚已經看出她有了幾分長公主的端莊,現下看來,竟還有幾分逐鹿天下的氣魄。 “父皇?”延年抿了抿唇,見盡歡帝觀繡不語,反倒偏頭來看了看自己,就有些焦灼。 “延年這可不是技藝不精了,若是連年上貢的刺繡都有延年這‘江山如畫’的意境,善于留白,善于精簡,那這宮中的倉庫了,便不會多那許多殘次品了。這么好的賀禮,延年可要什么賞賜么?”盡歡帝說著將手中的刺繡遞給了一邊的祿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