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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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似乎在桌子前面寫著什么,母親則面對著一面畫架,不時地涂抹兩筆。 小孩子似乎有些無聊,自己看了一會兒書,過來扯母親的衣袖:“mama,我想出去玩。” 母親放下畫筆,彎腰捏了捏他的小臉:“不是已經滑過了嗎?咱們就快要回家啦!而且現在外面在下雪,會有危險,等雪停了再出去。” 孩子有些不高興地嘟囔:“可我想去滑雪,mama滑雪很厲害!” 母親笑了:“其實你爸爸更厲害哦。” “那我們出去玩嘛,雪已經很小了。” “不行,爸爸還在工作。” “爸爸……” 孩子稚嫩的喊聲在這個被無盡黑暗籠罩的雪山小屋里顯得微微有些凄涼。那些話語中的天真與稚嫩空蕩蕩地回響著,帶著一絲莫名的陰冷。 陸邇閉了閉眼,嘴唇微微張了張,最后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慢慢閉了回去。 孩子最終還是說服了母親和父親。 “小孩子冒險的天性對他以后的成長很有幫助,我們要適當培養。距離接我們回去的雪橇車到來還有半天,還可以帶他出去玩一會。” 父親放下手里的文件,母親放下了畫筆。 他們穿戴好滑雪的裝備,一家三人走出了木屋。 陸邇就站在門口,他們好像根本沒有看到陸邇一般,牽著孩子的手慢慢向前走去。 在記憶中幾乎已經褪色的面容一下子鮮活起來,縱然陸邇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瞳孔還是忍不住收縮。 他伸出手,試圖拉住這對年輕的夫妻——他想告訴他們,不能再往前走了,現在返回木屋,安安靜靜地等待下山的雪橇車不好嗎? 可他伸手過去的時候卻拉到了空,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只是幻影。 后面的發展一度是陸邇的夢魘,他記得清清楚楚。 ——想著這是今年最后一次滑雪,幼小的孩子在跌跌撞撞學會了滑雪后越來越興奮,逐漸偏離了他們預定的距離。 隨后,便是雪崩。 身體不受掌控地失重、鋪天蓋地而來的雪花幾乎要填滿耳朵和口鼻,完全無法呼吸…… 雪崩的原因究竟是什么,陸邇至今都不清楚。 也許是這個滑雪場的位置選的不夠安全、也是是之前的降雪導致雪山上積雪松動、也許是他高亢的笑聲引起了連鎖反應。 也許,只是單純的運氣不好。 不,運氣不好的不是他,是那對年輕的夫妻。 被雪崩掩埋時,他們及時撲了過來,把孩子護在了身下;一起被沖走之后,他們用體溫溫暖著年幼的孩子,用食指挖著積雪,拼命地求生。 最后孩子獲救了,這對年輕的夫妻永久地闔上了眼睛。 陸邇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的發生,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悲哀地凝視著那個坐在雪地上失魂落魄、臉上的淚水凍成冰粒的小孩,恰好與那雙失去了童真的雙眸對視。 陸邇默默地看著他。 直到一雙冰冷的蒼白的手,把那個孩子從雪地里抱起來。 母親已經凍得僵硬的臉上肌rou抽動,擠出了一抹溫柔的笑意:“寶寶,mama不是說了不可以滑這么遠嗎?” 父親也從雪地里慢慢爬起來,聲音像生銹的齒輪一樣令人牙酸,卻帶著一絲溫和的嚴厲:“要不是你非要出來玩,我們也不會碰到雪崩——該打你屁股。” 一家三口好像平時一樣繼續說笑著。那些凝聚在頭發上的冰霜、僵硬寒冷的軀體、青白的面容仿佛根本影響不了一家人的團圓。 陸邇怔怔地看著那個孩子慢慢全身也像父母一樣冰冷,臉色逐漸青白,頭發上蓄滿了冰霜。 忽然,那個溫柔而僵硬的聲音在他身邊響起:“小邇,你都這么大了。” 陸邇猛然回頭,看到身旁站著那兩個如同僵尸一般的人。 “小邇,爸爸mama很想你。” 陸邇看著他們伸過來的青紫的雙手,眼眶中慢慢積蓄起淚光,艱難地喊出了自己許多年未曾喊過的稱呼:“爸、媽。” 母親的臉上又帶上了那種笑意,冰涼的手掌輕輕握在陸邇的脖頸上,溫柔地道:“跟mama一起來吧。” “你后來每年都來這里滑雪,不就是想爸爸mama帶你一起走嗎?” 冰冷的手慢慢收緊,陸邇的呼吸也慢慢急促,意識也開始漸漸模糊。 陸邇忽然潸然淚下。 眼淚劃過他的臉頰,還未落下便成了冰。 他伸出手,堅定地掰開這雙來自母親的雙手:“抱歉,mama。” 母親似乎有些愣,臉色微微有些扭曲:“你不想跟mama在一起嗎?” 陸邇捂著脖子咳嗽了一聲,有些眷戀地在眼前這對年輕的父母臉上看了一眼,聲音微微有些沙啞、卻十分堅定:“雖然你們不是我的父母,但我還是很感激你們讓我能夠和爸爸mama再說上話;但是——” 他回頭看了看剛才的一家三口所在的位置,轉過頭來,慢慢放下手,“但我的父母拼命把我從雪崩中保護下來,是希望我能夠好好的活下去,絕不是想我毫無意義地死掉。” 所以,之后他每年都會來到雪山滑雪時,盡管最初無法接受自己害死父母的事實時想過自殺,可想到他的雙親拼了命也要護著他活下來,他便不愿讓父母臨死前最后的意愿輕而易舉毀在他的軟弱之下。 “父母”臉上似乎有點扭曲,還想再說點什么,卻聽到陸邇淡淡地又補充了一句:“不要玩了,納塔。” 隨著這句話,周圍的一切忽然凝固。 隨后,雪地、僵硬的尸體、年幼的孩子忽然全部消失。 陸邇面前出現了一個更加熟悉的身影。 嬌小的軀體、長長的鹿耳、耳朵上還有一點微微的綠色。 是陸邇自己的模樣。 或者說,是綠耳的模樣。 納塔用著綠耳的姿態,對著陸邇微微笑了一下:“你比我想象中聰明。” 陸邇看著他,這個軀體他用了太久,熟悉得仿佛在照鏡子。如今看著納塔用綠耳的模樣跟他對話,內心泛起一絲別扭的感覺。 他道:“你卻比我想象的要蠢。” “我原以為你記憶里最傷痛的東西就是你最大的弱點,沒想到竟然不是。”納塔饒有興趣地看著他,“你是來自地球的人類?很有意思。將來我可以去拜訪一下。” 陸邇自然清楚納塔所謂的拜訪是什么意思,臉色更加冷漠:“可惜,你沒有這個機會了。” 納塔“呵”地笑了一聲:“既然你和管控系統已經聊過,應該知道,作為宇宙中獨一無二的靈子真菌,精神的世界才是我的領域——你到了我的領域,還有什么反抗之力?” 陸邇看著他,臉上沒有任何驚慌之色,忽然問了一句:“你也是這樣逼迫綠耳自殺的吧?” 綠耳的記憶中沒有納塔的存在,但充斥了濃烈的悲傷、自責、愧疚和求死之心。 陸邇原以為那些都是綠耳性格和自閉癥導致的情緒累積,懲治花尾之后,努力指導著紅木部落的其他獸人和亞獸,在保證溫飽的基礎上,進一步提升他們的精神素養。 后來紅木部落沒有出現過像綠耳一樣的孩子,最內向的也不過是茫那種程度。 陸邇只把綠耳當作了個例。 可現在看來,也許綠耳本身也不是那么敏感而自閉的性子。 獸人世界的難產再常見不過,綠耳甚至記憶中都沒有姆父的樣子;花尾欺凌他的時候那些行為確實惡毒,可真的會讓他完全沒有升起過反抗之心、完全自閉到想要自殺嗎? 生物天然有反抗壓迫和欺凌的動機,哪怕再嚴重的自閉癥患者,初期也會有試圖拯救自己的舉動。 綠耳沒有。 并非是因為他特殊,而是因為他的內心中寄宿著一個惡魔。 這個惡魔用剛才這種方法,一遍又一遍在綠耳心里重演那些難過的經歷,百倍、千倍地放大了綠耳的痛苦。 陸邇如今以成年人的思維都會有心思動搖的時候,何況綠耳這個單純的亞獸孩子? 納塔挑了挑眉,倒是痛快地承認了:“雖然azj0981廢掉了我寄生智慧生命的能力,但他的知識本就出自我同源,難道我不會反向破解?我抓了不少這個星球上的原始獸人進行研究,后來嘗試過將我的一部分植入懷孕亞獸的胎兒中,讓我的個體伴隨胎兒一同降生——可惜實驗體的體質不太好,竟然難產了,導致我也跟著受創。” 陸邇聽了心里微微火起:“綠耳就是你的試驗品?” 這么說來,綠耳的姆父難產也是納塔導致的了!難怪后來他遇見納塔,納塔認定他是同類——其他的納塔應該有拿綠耳的姆父進行實驗的記憶,肯定把他當作試驗成功但是失去記憶的“納塔”個體! 納塔“呵呵”笑了起來:“實驗雖然不太成功,但現在看來,結果倒也不壞——生命之心原來藏在那個獸人獸型的角里……這就簡單多了。只要我接管你的身體,和外面的個體融合,所有問題都可以得到解決。” 聽了納塔惡毒的宣言,陸邇沒有生氣、也沒有恐慌,反而微微笑了起來:“納塔,虛張聲勢也差不多該結束了。” 隨著陸邇的話,周圍場景驟然發生了變化。 忽然有一陣春風吹了過來。 第113章 晉江獨發(113) 天邊驟然跳出一輪紅日,溫和而不刺眼的陽光照過來,融化了陸邇腳下的冰雪。 雪水消融后露出了深黑色的泥土,隨后一根根嫩芽萌發,很快舒展、長大、抽穗,并不斷向著遠處蔓延。 他們所處的地方轉瞬便成了一片金燦燦的麥田。麥穗在風中微微晃動,發出“沙沙”的聲音。 麥田一直綿延到天際線,四面八方還有稻田、菜園、果園……所有的作物都在此時碩果累累,將沉甸甸的豐收喜悅散布到陸邇面前。 空氣中彌漫著屬于麥穗的清香。 納塔下意識后退一步,微微色變:“你……” “你們的能力是根據個體的大小而來,包括記憶和思維能力也是。”陸邇仰起頭,看著周圍的環境慢慢地變化,天邊的太陽已經高懸。 他了望著這片理想的漫無邊際的麥田。 盡管知道這些都是自己想象出來的,還是覺得有些心馳神往。 他轉過頭,看著納塔,微微笑了一下,“這一點點‘你’寄生在綠耳的身體里這么多年,還剩多少能力?” 陸邇向前一步,輕輕拍拍手,“我倒是對你擁有的記憶很好奇……” 納塔這下徹底色變,轉頭想跑。 然而他的腳下瞬間生長起巨大的紫色植物,將他牢牢地捆綁在原地不能動。 在陸邇的精神世界里,紫麻和現實世界中一模一樣,對納塔擁有同樣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