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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人世百態。 沒有人教過她該如何處置。 她缺乏系統的理論,整合變得困難,直接經驗和間接經驗是永恒的哲學話題。 孟初七對自我有一種譴責感。 她明明已經沒有機會得到來自親人的愛,同時也錘煉了心性,但潛意識中依舊渴望著什么。 這真是諷刺,得不到的又覺得好,偏偏天生帶著疏離和恐懼。 與其遍嘗別離之苦,不如做那孤身一人上路的旅客。 她在昏沉中再次入睡,天邊泛起細薄的白。 燕灰和孟淮明在沙發上盹了一夜。 孟淮明的襯衫皺皺巴巴,燕灰耳邊的頭發打起了卷。 他們如同經歷孩子第一次夜病的簇新父母。 燕灰臉色發白,卻堅持要等醫生的診斷,兩人站在初七床前,靜聽醫生的結論。 好在除了幾處破皮,嚴重的僅是痛經激痛,醫生懷疑是大冷天在外久待,伴隨劇烈運動導致。 這種毛病沒辦法立即治好,只能慢慢調養。 女大夫自己也是調養過來的經驗人,不禁有些嘮叨:“之前吃冰了是不是?是不是為了風度不要溫度啦?” “以后最好告別涼的,什么沙冰果茶麥旋風能戒就戒,作息也要規律起來,不然就不是第一次痛成這樣,以后每一回都有得疼。” 初七捂著臉點頭。 醫生嘮完,看向孟淮明和燕灰。 這是她簽上孟淮明私人醫生后的第一次出診,總得好好組織措辭,可想了半天還是土味的開頭:“你們當家長的……” 孟淮明和燕灰對視,也不知從對方眼里瞧出什么,紛紛低頭認錯狀。 也許世界上再威風的人,都敵不過這樣一句“你們當家長的”。 向來直來直去的大夫也就不收斂了:“……當家長的也要注意,得盯著點,這要是壞了底子怎么辦?家里備著布洛芬,但也別亂吃,要靠食療,溫養,當爹……們的,也要留心不是?” “是是是。”孟淮明小雞嘬米點頭。 燕灰見狀,心道叔侄兩個倒是默契。 初七靠著墊枕,低頭自閉。 送走醫生后,孟淮明搬來兩把椅子,和燕灰一人一把,往初七床邊一坐。 初七瞪眼……不是吧,這架勢是要三堂會審? 姑娘沒按正常路數長,也就不知道這其實是必要流程。 從小就沒人認認真真管她,她也沒經歷過這種架勢。 老實說,還挺有意思。 心里的滋味又十分奇異。 孟淮明率先發言:“初七,雖然我是你叔叔,但畢竟是你的監護人。以前忽視了你,是叔的問題,叔已經在檢討了,叔先向你道歉,不過這個事啊,你我都有錯,你聽我分析分析……” “噗!叔,啰哩啰嗦啊,你這是從哪兒學來的?”初七憋笑。 “孟淮明一揉頭,對燕灰道:“我就說那書不管用,教的都是什么玩意兒啊。” 燕灰忍不住拍拍他塌下去的肩,“臨時抱佛腳是沒得前途。” 他轉而看向初七,“你別聽你叔的,改IP改多了,讓他原樣搬已經不習慣了。” 他們不是適合稱職的家長,甚至連家長的名號都不能擔起。 叔叔和叔叔的前任情人,此刻需要共同解決孩子的教育問題,這著實有些奇怪。 “初七,你還沒能完全長大。”燕灰說。 孟初七一愣。 孟淮明認同地頷首:“你燕哥哥的意思是,你比同齡人要成熟,可還不是真正的成熟。” “不要疑惑,有時成熟并不代表懂事,而是一種思維方式。” “我沒怎么教過你,具體有誰真正影響到你,我們也無從得知,但我倆要明確告訴你,你現在這個樣子,很好,叔叔很滿意。” 鮮少被表揚的初七有些茫然。 “你還記得我們倆個第一次見面嗎?” 燕灰變戲法似得從身后變出一捧花,卻不是藍色妖姬,而是丁香。 這下連孟淮明都怔住。 燕灰朝他搖頭,仿佛及時傳達著:“放心,我不至于對花花草草有陰影。” 他接著對初七說道:“丁香街的別墅花園,你盯著二月末第一叢白丁香,問我它們為什么要這么早開。” 那是燕灰和孟初七的第一次見面。 叔叔的男性情人和她在花園里同時觀察那匆匆忙忙的早花。 孟初七毫不客氣,像叛逆期的孩子那樣,提稀奇古怪的問題。 “你說,也許是因為它們早已愛上這個二月,再不開花,就該遲了獨屬于它的好春光。” “是。”燕灰笑了:“所以初七,我們誰也不能走進你的心,白丁香的春季只有它自己能等待,不論是誰,都僅能陪你一部分的生命旅途,但……也許我們能聽一聽還未過完的冬天的故事。” “一個故事,換你一個故事,怎么樣?” 孟淮明的通訊軟件一直在進消息。 《你來我往》劇組讓他宣傳營業,老爺子發來黃氏的工程進度,鹽熏最新動態的更新,安安含沙射影的文案。 而眼下,他卻都不想看。 溫度適宜的空調暖風,以夢換夢的青年,不完全成熟的女孩,以他從未見過的坦然將往事穿針引線。 “燕哥哥,叔,我認識一個人,她挺好的,但如果一個男孩覺得自己應該是女孩兒,‘他’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