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霖霄這么多年，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秦停歌。好像林九的離去，終于斷掉了他最后一點的生機。

    她垂眸，走出了大殿。

    .

    秦停歌一個人枯坐原地。他以往也經(jīng)常一個人清修，可那時他的心情，與如今全然不同。他根本無法靜下心來，心口的悶痛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從此之后，林九與他再無瓜葛。

    不會有人再在寢殿里等著他，看到他的時候?qū)λΑ?/br>
    秦停歌終于忍不住，俯下身，咳出一口血來。

    靈臺氣海之中，靈氣翻騰沖撞靈脈。秦停歌額頭見汗，但是他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音。

    ……他修了這么多年的無情道，如今一朝破道，所承受的痛苦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的。

    可是這些，如今秦停歌都已經(jīng)不在意了。

    如果可以，他現(xiàn)在多想追出去，拼盡一切把林九留下來。可是他不能。他用自己所有的心力，克制著自己的沖動。

    心中有一個聲音問他，后悔嗎？

    后悔什么？秦停歌想，如果說的是自毀道法——他一點也不后悔，他只恨自己為什么沒有看透的更早一些。

    如果說的是放林九走……

    他不甘心，可是他又有什么選擇。他說過，不會再讓林九疼的……不會再做讓他不愉快的事，不想讓他受苦，不想看他難過。

    秦停歌努力忍住渾身疼痛，冷汗浸濕后背。

    周圍很靜，也許是太靜了，讓人心慌。曾經(jīng)沒有遇見林九的時候，他不覺得一個人孤獨；可是如今，這空蕩蕩的大殿，猶如一座冰冷的囚籠，只余下無邊的孤寂。

    秦停歌想起了很多事。曾經(jīng)他不懂得感情，終究止步于距離大道圓滿一步之遙；后來他找到林九，本是為了證道。

    有人對他說過，不識人間愛恨癡嗔，不知紅塵相思纏綿，不先“遇見”再“看破”，他的無情道永遠也不會圓滿。

    秦停歌想，如今他識得了這些，可是卻再也無法“放下”了。

    可是他不后悔。

    .

    小院里，林九在收拾包裹。他只是提前整理一下，畢竟他如今的精神還是不太好，現(xiàn)在上路可能會堅持不下去。

    “你為什么執(zhí)意要走？”系統(tǒng)問道，“還是和賀易。”

    “我只是覺得難得來這種世界一次，而且如今任務(wù)壓力也已經(jīng)小了很多，不趁機到處見識見識各地風(fēng)貌，多虧啊，”林九說道，“不過你說的對，和賀易在一起確實挺糟心的。讓我想想……”

    林九正和系統(tǒng)說著話，賀易推門而入。

    “林九？你怎么起來了，”賀易連忙上前，“我來收拾，你好好休息。”

    林九停下手。

    作者有話要說：

    林九：我要一個人走！情情愛愛風(fēng)花雪月這種事，太耽誤我行走天下了！

    突發(fā)狀況，十一點計劃失敗——我不會就這樣放棄！明天一定可以的……這個點更新，太禿頭了，還是十一點比較健康。

    第74章 論如何從無情道大佬手下逃生19

    林九搖了搖頭：“我沒事的。”

    賀易嘆了口氣, 無奈地說道：“你別逞強。放著吧，我來就好。”

    看林九依舊不愿意，賀易哭笑不得, 最后也只能提醒他注意些, 別把自己累著了。

    林九：“我又不是瓷娃娃。”

    賀易在一邊看著, 忍不住問道：“你想去哪里？我都帶著你去, 我這些年走過很多地方的。”

    林九想了想, 說道：“我想看南方的大澤, 東邊的滄海，北地的雪山……想去很多地方。”

    賀易笑道：“身體這么差，想去的地方倒是不少。”

    林九收拾的差不多了, 抬頭看向賀易。

    “人生苦短，當(dāng)然是要盡力過的開心一些。”林九說道，“以后想要去, 說不定就沒有機會了。”

    “好吧, ”賀易無奈道, “你想去哪里都行, 我陪著你就是。”

    林九輕輕一笑, 把最后一件東西也收拾好。

    “謝謝你，不過其實……我更想一個人走。”

    賀易一愣，沒有反應(yīng)過來。

    林九認真地說道：“我之前說啦, 我可以照顧自己，一個人就可以。賀大哥, 多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 但是我也不好再麻煩你了。”

    賀易這才漸漸意識到林九在說什么, 心中一沉，有一絲不好的預(yù)感。他還是盡力扯出一個笑容, 說道：“這怎么會是麻煩呢？別鬧，而且我怎么放心你一個人走……”

    林九輕輕嘆了口氣，說道：“賀大哥，我是認真的。”

    這一瞬間，賀易心中有些慌亂。他勉強保持著鎮(zhèn)定，問道：“怎么突然這樣決定？可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林九搖搖頭：“不是突然的決定。賀大哥，我覺得這樣就很好了。”

    賀易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卻發(fā)現(xiàn)嗓子干澀。

    不突然嗎？可是這一刻，對他來說太過突然了。賀易只覺得自己渾身發(fā)冷，心中慌亂不安。

    然而林九的下一句話，才完完全全令他僵立原地。

    “賀大哥，不要再問了。”林九聲音平靜，說的話卻在賀易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就像當(dāng)初你端給我那杯酒，我也沒有再問過你一樣。”

    .

    完了，原來……原來他都已經(jīng)知道了。

    賀易心中閃過這個念頭。他的腦子里有個聲音轟然炸響，亂哄哄的一片，讓他整個人都微微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