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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聲對著課本出了幾道題,然后按著每個年級的人頭數打印了出來,臨時把明天的課改成了考試。 結果就在江聲抱著一疊試卷準備出去的時候,正面遇上了馬國昌,也就是這所小學的校長。 江聲在該不該打招呼的問題上遲疑了一瞬,但最終還是對他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在說了句“校長好”之后就打算徑自離開,卻被他叫住了。 江聲轉過身體,問他:“怎么了,校長?” 馬國昌對著他和藹地一笑,問:“徐老師怎么打印這么多東西?” 江聲鎮定自若地抖抖手上的卷子,回答:“這不是快期末了,我弄一張試卷給孩子們摸下底,好讓他們回去有針對性地查漏補缺。” 馬國昌點頭,客套道:“徐老師有心了。”然后揮揮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江聲退出去,沒有回頭,自然也沒有看見馬國昌瞬間變得皮笑rou不笑的表情。 馬國昌在確定江聲走遠了之后低聲抱怨一句:“也不看看學校是什么條件,還把這種大城市的臭毛病帶到這里來。” 他的話里有些不滿:“期末問家長收資料費的時候,又難免有人來鬧……” 不過他的這些抱怨也只是在背后說說,并沒有傳到江聲的耳朵里。 江聲打印完那些東西的時候,秦爭還在教室里上課,江聲不好打擾,所以一個人抱著那摞試卷先回到了教師宿舍。 好在那把房門鑰匙上明明白白地寫著房號,不然讓江聲自行揣測的話,他估計會很頭大。 銅制的鑰匙在鎖眼里轉動,“咔噠”一聲,房門被打開。 他看著房間里貼了玩家名字的床和儲物柜,還算滿意。 除了空氣中彌漫著的那點霉味,和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清晰可見那些飄散的灰塵。 江聲把試卷堆在窗邊的公共桌子上,然后躺在自己的床鋪上開始假寐。 此時是下午三點,距離放學還有一節課的時間。 不知道過了多久,江聲上鋪的床板開始發出吱呀聲響,吵得他睜開眼睛。 然后他聽見自己的床底下也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的聲音。 江聲突然在想,如果是上面躺著一個鬼,下面趴著一個鬼,那么我站起來不被抓住腳腕、掐住脖子的可能性有多大? 只是理智告訴他別那么作死,于是索性重新閉上眼睛,裝作什么不知道的樣子。 可惜那聲音越來越響之前,吵得他實在無法忽略,頗有一種如果自己再不醒來,就會被分食殆盡的錯覺。 江聲嘆了一口氣,無奈地問:“我明明沒有多管閑事,你們為什么還要警告我?” 他把這話說的無辜,耳邊的聲音也確實在此之后變小了許多。 江聲誤以為是自己的話起作用了,捏著道具卡的手松了幾分。 就在他以為沒事了的時候,上鋪的女孩兒發出一陣刺耳的笑聲,說:“如果我們逼你管閑事呢?” 江聲沉默了一瞬,問:“為什么?” 那個女孩沉默了一會兒之后說:“因為只有你沒有被這里的環境影響,而且你看起來很可靠。” 江聲的右眼皮因為她嘴里的“只有你”三個字跳了一下:“那周川呢?” 那個女孩歪了一下頭:“他么?矯枉過正和分不清現實與虛幻也沒什么區別。” 她見江聲不吭聲了,以為他是要拒絕,語氣中沾染了一些怒氣。她問:“你不同意?” 江聲心說我難道還能有拒絕的權力嗎? 果然,下一秒就聽見她齜牙咧嘴地威脅道:“如果你拒絕我們的話,我們現在就殺了你。” 江聲對她話里的殺意不予評價,只說:“我總得知道是什么閑事吧?” “既然是有求于我,那么作為交換條件,是不是也應該告訴我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 上鋪沒有回答,原本“吱呀”的晃動聲也消失了。 就在江聲以為那個女孩兒已經離開了的時候,她的聲音再度響起;“我之前也是這里的一個普通學生……” 故事明明應該很長,但在她的口中卻濃縮成了一段不過十分鐘的自述。 女孩兒說,她就住在隔壁村莊。生她的mama因為過不慣山里的苦日子跟別人跑了,爸爸則去外面的大城市打工了,可能幾年也不會回來一次。 據說他已經在城市里找到了一個同住的外鄉人。 所以她作為一個拖油瓶,自然而然地被留在了這個山村里和老人同住。 可惜上了年紀的那一輩人總是重男輕女的,平時對她就不怎么樣,非打即罵的,也嫌她礙事。 所以不管是在她真正地成為馬國昌美麗的容器之前還是之后,都沒有人去拯救她。 她的爸爸如果對她還有那么一點責任感的話,或許會在她失蹤后,花錢坐一整天火車回來找她。只是不知道他愿意為她曠幾天工。 如果他并不在意小女孩兒體內流著他的血液的話,那么他在不耐煩地聽完老人的告知之后,大概便會掛斷了電話。 然后他應該會毫無愧意地與那個同居人去翻云覆雨,生一個真正的愛的結晶。 至于家里那兩個老人,說不定會覺得孩子丟了反倒省事,至少給家里省了兩口米。 總之,她就在那個暗無天日的小房間里待了無數個日日夜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