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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聲舒緩,他趴在蘊靈草的草葉上,觀賞君漸書點地騰挪,身形變換。 看著看著,卻覺得身下的草葉有些硌人。 小麻雀跳起來,探頭往草間望,卻發現原本含苞待放的蘊靈草,全都綻開了乳白色的小花! 啾啾喊了幾聲,見沒人理他,就自顧自地在花上打起了滾,惹了一身花粉。 樂聲逐漸激昂起來,仿若驚濤拍岸,擊山碎石。卻在澎湃之中帶了絲似有若無的魅意,搔著人的心間,讓人心癢難耐。 啾啾應聲起飛,想要落到秦舟身邊蹦幾下。 君漸書原本背對著秦舟,此時隨著樂聲轉變,將手臂往后一揚。 他手中那柄靈劍,竟然就這樣沖著秦舟飛了出去! 那一劍裹夾著君漸書特有的氣息,柔順如春風,又浩瀚如汪洋。 靈劍擦著秦舟的面頰劃過,死死釘在他身后的樹上。 秦舟渾身一震,挑斷了一根弦,樂聲戛然而止。 啾啾顫顫巍巍地擋在秦舟面前,試圖恫嚇君漸書:“你做什么!你不要欺負舟舟!你要是惹急了,我、我啄死你哦!” 君漸書沒看他,只盯著秦舟。 他聽不進去那只麻雀的叫喚。最后那段曲子,他只要聽一點,就能認出彈奏的人。 除了他師尊年輕時,再也沒有人能奏出同樣的曲。 啾啾見君漸書不為所動,跳上去就想啄他一口。 卻聽身后秦舟嗓音沙啞道:“啾啾,回來。” 秦舟邁下小塌,走到君漸書身前,用身體擋住了啾啾。 他拱手道:“我方才陷入迷障,一時無法自拔。多謝君先生相救。” 他吸取靈氣時,原本要先經過那塊保命的暖玉,可靈力吸得多了以后,便有如洪水決堤,從西面八方涌入他的體內。秦舟方才差點醉倒在過量的靈氣之中。 君漸書不閃不避地受了這一禮:“你確實與我要找的人有關。” 秦舟喉頭動了動:“洗耳恭聽。” 君漸書手指微動,只見一塊拇指大的物事從靈玉小塌上飛出,落入君漸書手中。 正是他保命的那塊暖玉。 秦舟伸手去探,發覺那條系著暖玉的線,早已斷成了兩截。 方才那劍沒傷到他,卻斷了牽著暖玉的線? 原本以為早已接受了修□□的設定,沒想到竟然在如此細微的地方吃了虧! 君漸書話語中笑意夾雜著憂愁,聽起來極其掙扎:“這是一塊骨頭。一塊人的靈骨。” 秦舟原本想要將暖玉討回來,聽后卻先大吃一驚。 原來是原主的靈骨……怪不得他能靠這玩意兒吸收靈氣。 君漸書捏著靈骨,想的卻更為復雜。 過了幾百年,這靈骨終究又來到了他的手中。 君漸書還能清楚地記得,那日在陰森鬼蜮的大陣之中,親手將秦舟的靈骨一塊塊掏出的場景。 他曾經最珍重,曾以為是生命中唯一一束光的人,被他壓在身下,活生生從身體里刮出修煉的根基。 那日師尊什么難聽的話都罵了。君漸書當時不覺得心痛,日后回想起時,卻每每覺得痛不欲生。 秦舟身體先于意識,伸手握住君漸書的手,想要將“暖玉”搶回。 君漸書手心猛地一緊,與他十指交叉。 君漸書狀似不解:“你對它如此依賴?靠它煉化靈氣?” 秦舟咬咬牙承認了:“是,我只能靠這種法子修煉。你是不是覺得這是什么歪門邪道的法子,想把我斬妖除魔了?” 他其實是怕一離開這塊靈骨,他的氣息和身上的紅紋就藏不住了。 而面前這人,明顯是認識原主的。 所以他只能將事情往旁的地方引,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雖然修煉歪門邪道這事也不小就是了,不然原主也不會一敗露就成了仙門之中的喪家犬。 君漸書面色不動,牽著秦舟的手,另一只手帶著靈力,在他身上摸過。 他只是單純摸骨,秦舟卻無端覺得口干舌燥。仿佛有團羽絨輕輕地從心間搔過。 君漸書摸過一遍,最終道:“你體質奇特,我竟一時看不出你是個什么靈根。不過這種體質于修煉有礙,你才只能借這靈骨修煉。” “嗯……” 看來這是不準備和自己計較了。 秦舟很是松了口氣,又問:“這和你要找的人有什么關系?” 君漸書沉默了片刻。 “這靈骨,原本在我要找的那人身上。” 放屁,這靈骨原本就是這具身體的,只是后來被蓬萊宮主給摳了而已…… 秦舟下意識想要反駁,卻硬生生地攔住了自己。 一個聲音告訴他,君任要找的就是原主。 但是他不是很想相信。 秦舟呆滯了:“哇哦。” 君漸書微微勾唇:“你還是第一次在和我說話的時候走神。” 秦舟回過神來,喉嚨里像是燒了團火,一直通到胸腹,灼得他難過。 他問:“你找他做什么?” 他這話說的模糊不清,又帶復雜的感情,乍聽上去竟像是在吃味。 君漸書將這個想法埋在心底,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什么都沒想,你們做什么都和我無關。”秦舟閉著眼睛說瞎話。 君漸書沒回他,卻將他的手從自己的手上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