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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只要到言言這里,他就有用不完的熱情,不僅是個小話癆,還總要逗他,讓他高興,和他斗氣,樂此不疲。 李信不止一次聽叔父說諾兒是弟控,見的越多,他越能理解這個“控”字的玄奧。 “……阿父會教你寫字嗎?要不是我手把手教你,你現(xiàn)在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言言,你要記住,長兄如父,養(yǎng)恩大于生,所以你要聽我的話。” “阿父做的飯好吃呀。” “那又怎么樣,阿父都是做給阿爹吃的,你就是一個蹭飯的。” “阿父做的飯好吃呀。” “言言,我問你,昨天給你說睡前故事的是誰?” “……阿父做的飯真的很好吃呀。” “……” 諾兒磨了磨牙,捏了一下他的嫩臉蛋,“信不信我打你,嗯?” 言言回手也在他臉上捏了一下,“切,你敢打,我就敢哭。” 諾兒:“……” 看他吃癟的樣子,東方賀忍不住咧了咧嘴,看著兩兄弟無聲地笑。 取得嘴仗的勝利,言言倒是沒有自得意滿,而是心疼地摸了摸兄長的腦袋,安慰道:“阿兄,你就不要執(zhí)著地和阿父爭寵啦,反正我們在這個家的食物鏈上永遠都在阿爹和阿父下面。而且……” 他看了看諾兒,很是可惜地道:“誰讓你的廚藝隨了阿爹呢。” 諾兒是徹底沒脾氣了。 他哭笑不得道:“你個小吃貨,以后別是出了門,被人用顆糖就騙走了。” 言言不屑地抬了抬下巴,“阿兄,你也太看不起人了。想騙我,怎么也得是騎著白馬的小糖人才行吧。” 諾兒還沒來得及吐槽,前邊聽到兒子豪言壯語的李文斌就笑了,“騎著馬的糖人?你不怕他沒走到你面前就化掉了?” 言言朝他伸手要抱抱,嘻嘻笑說:“化掉了就是他太笨啦,太陽那么大他還出門,活該,哈哈。” 賀林軒伸手點了點他的額頭,“一個糖人就把你騙走了?小家伙,你應(yīng)該找一個道行高的糖人精,吃完了還能再給你變一個出來。” 言言認真地想了一下,真心道:“阿父,還是你有理想,說的太對了。” 說著,他還怕語言不夠表達自己的心悅誠服,連連朝賀林軒點頭。 諾兒默默地翻了一個白眼,開口道:“好了,小馬屁精,你說要讓我看的好東西在哪兒呢?我們可說好了,要是不好看,今天的睡前故事就沒有了。” 言言哼了一聲,信心滿滿地招呼阿父和阿爹一起走向前方的影壁。 影壁就在侯府正門幾步之后,一塊完整的石頭削得方正,立成一面墻,將入府的風(fēng)水分流左右。 影壁正面,是石雕的詩畫,大氣磅礴,背面是一片留白,沒有特意雕琢。 半年前,侯府的小郎君隨手在上面畫了幾筆,心血來潮,就說要在影壁背面留下一墻大作,侯府的管家王山差點沒被嚇跪了。 這可是侯府的門面啊,怎能讓三歲小兒隨意涂鴉。 然而,不論是李文武還是賀林軒聽說,都是大手一揮,讓他隨意揮灑。還給搭了梯子,非常放心地把丈高的石墻交到了三歲孩子手上。 這一揮灑,就是半年。 此時,影壁背面用一塊巨大的防水的蠟油雨布罩著——這油布也是賀林軒特意讓人制出來的,將小郎君的大作阻隔在眾人的視線之外,除了言言和他身邊幾個親近的下人,就是賀林軒李文斌和諾兒他們都沒有真正見過言言的作品。 此時,賀林軒站在影壁的一邊,李文斌抱著言言站在另一邊,在小兒子指揮下,同時將拉繩拉起,油布緩緩卷翻而上,從下而上露出畫的真容來。 色彩,從墻底往上,層層漸變。 黑色,墨藍,棕色,淺橙,濃橙,再到最炫目的耀黃和白色混雜成的光團。 沒有多余的景物,只有色彩的堆砌,直逼眼球,卻讓人一眼就看明白了。 這是—— 日出。 諾兒愣了一下,不是因為作畫人有什么了不起的技巧,而是伴隨著畫中的日出,那一抹極致的絢爛里,任何一個站在墻外的人都能感受到光芒綻放時的驚訝和喜歡。 那是屬于作畫人的心情。 他立刻就想起來,去年秋天,阿父帶他們?nèi)ド缴峡慈粘龅膱鼍啊?/br> 那是言言第一次,看到那樣的風(fēng)景。 一眼就落到了心里,哪怕時隔一年,還是能直白地感受到他那時驚喜的心情。 站在這副畫前,諾兒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他像言言這么大的時候,曾經(jīng)看到山川在眼前宣泄成瀑,倒懸而下的畫面。 轟隆而下的水聲仿佛就在耳邊,他和阿父阿爹帶著笑意的啊啊大叫聲也在耳邊。那樣簡單的喜悅和滿足他以為很難再感受到了,但現(xiàn)在回頭看,那份驚喜仍然純粹無瑕,只要回想起來,便讓他歡喜。 諾兒忍不住會心一笑,暗暗想到,這小鬼頭也很容易滿足嘛。 言言雖然也在欣賞自己的大作,但眼角余光一直鎖著阿兄,見他笑得這么高興,頓時就膨脹了。 他拍了拍小手,露出一雙盛滿得意的酒窩,笑著說:“怎么樣,阿兄,好看不好看?” 諾兒回過神來,轉(zhuǎn)頭看向他,淡淡一笑道:“名師出高徒。我教的好,我都不驕傲,你嘚瑟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