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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那位僅有兩面之緣的武家六郎君,他連連嘆惋,很是可惜。 李文斌的臉色卻有些奇怪,難掩驚愕道:“竟然是他……” “勉之?” 賀林軒察覺到他的異樣,朝他看過來。 李文斌對他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只是有些同情地看了眼張河,說道:“阿嫂,你可知道林家次孫夫郎把明鏡僧人告上公堂的事?” 張河點頭,他也正想說這事呢。 “我回來那會兒,路上就聽人說,案子已經審結了,那和尚也認罪了。要不是你阿兄死活攔著我,我定要轉道去瞧瞧他的囚車,吐他一臉唾沫星子。” “……” 李文武有些頭疼道:“你可消停點吧。” 張河瞪了他一眼,顯然還想著親身上陣,好好出一口惡氣。 李文斌張了張口,有些不忍心告訴他了。 賀林軒忍著笑,替他開口道:“阿嫂,林二夫郎在公堂上數了那個禿驢三宗罪名。其一,他和安郡王夫郎設計,先下毒使他神智錯亂,再解毒成了他的恩人。其二,軟禁他反復下毒,使他邪魔附體,借此向林家和武家索要銀子。其三……” 賀林軒換了一個相對直白的口吻,“那和尚收了人的銀子,和林家人說他次孫夫郎八字有問題,要讓他出家做和尚,把他的名字從林家的族譜上抹了,這樣才不會禍害林家的后世子孫。” “啊?” 張河愕然,“竟然惡毒惡到這個地步?!” 讓一個夫郎下堂,還要背負這樣不光彩的罪名,這不是逼人去死嗎! 賀林軒的話卻還沒說完。 “不僅如此,這位高僧還說了,要林閣老次孫另娶一個八字好的,回去鎮宅。我剛才打聽了一下,林家半個月前就開始物色人選了。” 這還了得! 張河拍案而起,“林家人腦子被屎糊了不成?這種狗屁話也會聽信!那林家次孫怎么回事啊?他自己的夫郎什么樣,他不知道嗎?別人說什么就是什么?夫郎都要被折磨死了,他竟然還要休妻另娶,簡直欺人太甚!” 張河越想越氣,“這種男人,嫁給他還不如嫁給一條狗!” 這么說著,他看李文武一下子順眼起來。 李文武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咳了一聲,說道:“林閣老次孫的事就不必你來cao心了,你還沒聽出來,林軒跟你說的話,重點在哪里嗎?” 張河愣了一下,他想了想,有些咋舌道:“有人收買了那個禿驢?誰啊,不會是林二郎自己吧?他在外頭看上了別人,所以才這么害武家哥兒?” 李文武也是服了他,無奈道:“你可長點心吧,以后出門去別看誰都是好人,對誰都掏心掏肺的。” 張河哼了一聲,停下了來回走動的不穩重,邊往回走邊道:“你這話說的,我就那么缺心眼——” 不知想到什么,他坐回椅子的動作一頓,整個人猛地彈起來。 “你是說他?!” 張河瞠目結舌,一張臉上寫滿了不敢置信。 賀林軒三人看他一驚一乍的樣子,再忍不住笑起來。 李文武起身,拉他坐下,給他端了一杯壓驚茶,說道:“至于嚇成這個樣子?你不是也想不通,好端端的,武家六郎君怎么就為兄長出家祈福去了么?所以說啊……還真像你說的,什么臟的臭的都往佛門送。” 張河接過茶,悶悶地喝了一口,臉卻還僵著,有些回不過神來。 他吶吶道:“這……未免也太……” 李文斌知道他為什么這樣吃驚,和賀林軒李文武解釋道:“林二夫郎在家排行第七,他和行六的兄長是武家唯二的嫡出子嗣,都是哥兒。不過,他二人一個是正室所出,一個是繼室所出。” “一向都說他二人感情親厚,我還聽說,當年林閣老與武家嫡子定下親事,并沒有指明是誰。不過,長幼有序,理應是武家六郎嫁入林家,可…… 你們也看到了,武六嫁去了南揚,而武家七郎留在了京中。” 外人對此事多有揣測,不過時隔多年,漸漸沒有人提了。 后來武家六郎喪夫,因無子,自請歸家,才又有人說了些閑話。直至林家二夫郎出了那檔子事,說這事的人越來越多,連李文斌都聽說了。 現在想來,那些流言也不是偶然。 倘若武六郎自回京后,就開始計劃謀害自己的雙弟,如此心機,實在讓人膽寒。 張河也覺得毛骨悚然,“他莫非是因為被搶了婚事懷恨在心?還是他對那林次孫也有圖謀?可這不該啊……” 張河坐直了些,和他們說道:“你們是不知道,認識武六郎的就沒有說他不好的。” “他喪夫歸家,別人說來都是同情,就連鄭家那個——勉之,你知道的,鄭夫郎那張破嘴,逮著誰都要咬幾口才舒坦,誰都討不著好。可他就從來不說武六的壞話,最重的一句就是‘武家六兄什么都好,就是命不好。’” 嘶。 張河倒吸了一口涼氣,“如果這都是他有心經營出來的,那這武六也太厲害了吧?” 武家六郎一個寡夫,在京中夫郎圈子里還能左右逢源,誰見了都能給他一點笑臉,說話留三分情面。 張河從前只以為他是個真好人,才讓人喜歡。 可若沒有這樣的前提,此人心機之深,也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