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奶娃先喝飽了肚子，這會兒正躺在小床上打呵欠，諾兒時不時伸頭去看他。

    賀林軒拍拍他的腦袋，說：“專心吃飯，等會兒讓你看個夠。”

    “哦。”

    諾兒應(yīng)了一聲，加快了吃飯的速度。

    賀林軒怕他吃急了，也知道跟小孩子講多少道理都不管用，就說了別的話引開他的注意力。

    “你們書院去郊外的日子定下了嗎？”

    諾兒一聽，果然放慢了進(jìn)食的速度，抬頭說：“阿父，你和阿爹還陪我去嗎？”

    “當(dāng)然。”

    這是早就說好的，賀林軒再忙也不會失信于兒子。

    “太好了！”

    諾兒眼睛一亮，嘻嘻笑道：“已經(jīng)定好啦，就在十月初九。初十是休沐日，夫子說，讓我們從莊子上回來，在家休息一日，免得沒精神聽學(xué)哩。”

    李信也說：“叔父，我聽師兄們說，那處莊子在京城郊外一處山谷里。那地方很有些神妙，從來不下雪，到冬天也不怎么冷。一年還能種兩回糧食，六月底收一回，十月里收第二回 。”

    這個賀林軒倒是知道。

    他專司戶部也不是只管銀子的，糧食也是重中之重。

    本就打算過了這一陣，解了國庫危急，就趁著冬天的時候同工部商量些農(nóng)事。

    他自己不太懂農(nóng)活，但氮肥雜交這些常識還是有的，準(zhǔn)備先做些精耕細(xì)作和改善糧種的試驗，再行推廣，以增糧產(chǎn)。

    事先自然做過一番調(diào)查，京郊這處農(nóng)莊，他早先就親自去看過一回了。

    此時，賀林軒便道：“那地方地處山谷，環(huán)山靠海，是個聚氣藏風(fēng)的好所在。溫度一向比別的地方高，山里還有地?zé)幔缘竭@時候還有收成。”

    何諺挑了挑眉，說：“風(fēng)水這般好，難怪京里好些人家喜歡到那邊蓋別莊。不知道我現(xiàn)在去，能不能買著。”

    賀林軒聽了，笑而不語。

    李文斌卻想起家里的一堆地契，似乎就有那邊一大片山頭。

    這種好地方，從前本就是陳黨占得多。陳氏被抄沒之后，賀林軒入手的可不僅僅是商鋪，還有好些看著不起眼的農(nóng)莊。

    他原以為是為了供給四方街的食材，現(xiàn)在看來，里頭還大有文章。

    想到這里，李文斌也微微一笑，沒有說什么。

    倒是李信問道：“叔父是說那山里有溫泉嗎？”

    他以前跟著長輩琢磨地龍導(dǎo)熱管道的時候，就聽賀林軒說過地?zé)帷ｋm還是一知半解的，但地下熱水涌上來會形成溫泉這一點，卻是記得分明。

    諾兒也記得，把嘴里的飯菜吃下，忙問道：“阿父，你說過溫泉煮雞蛋比別的雞蛋好吃，還有溫泉火鍋，是不是呀？”

    這話一出，幾人忙別過頭笑起來。

    李文斌點點他的小鼻子，“你就記得吃，小饞鬼。”

    賀林軒給兒子夾了一筷子菜，說：“等下雪了，阿父年休的時候，咱們就過去泡熱湯，包你喜歡。”

    諾兒砸砸嘴，有些猶豫道：“用洗澡水做飯吃啊……”

    “哈哈哈哈！”

    這下，原本笑得矜持的大人們再也忍不住了，紛紛笑出聲來。

    賀林軒也忍俊不禁，他看了看旁邊小床上睡著的小奶娃，見他沒被驚動，回頭笑說：“小聲點，別吵醒了。”

    藍(lán)錦辰連忙收住了笑，放下筷子看了眼兒子，這才略安了心。

    回過頭，看何諺還只顧著取笑諾兒，他又是好笑又有些失落。

    李文斌看在眼里，他慣是心思細(xì)膩的，有心想說什么，但到底不好開口。

    賀林軒將他手里的筷子拿走，給他盛了一碗湯，說：“別管他們。”

    李文斌的腸胃這兩年養(yǎng)的很好，只是賀林軒把這件事一直放在心上，向來仔細(xì)他的飲食。剛才就看他吃了什么，這會兒估摸著喝了湯就有八分飽了，不想他多吃。

    李文斌習(xí)以為常，一邊喝湯一邊還在琢磨著事，被賀林軒瞧了一眼，這才收了滿腹心思。

    等何諺一家跟著飯后消了食，準(zhǔn)備回家的時候，賀林軒才拉了何諺說話。

    何諺驚喜地問：“林軒，你可是問準(zhǔn)了？”

    賀林軒道：“可是你托我問了我才打聽的，待會兒說了，你可別怪罪我。”

    一聽這話，何諺就知道他要說的頗為私密，再看他眼里藏著戲謔，卻也應(yīng)該不是什么說不得的，當(dāng)下便道：“咱們兩家不分彼此，你盡管說就是了。”

    賀林軒壓低了聲音，說：“你夫郎生產(chǎn)那日，你不是見了血嚇得好幾日睡不著覺么。現(xiàn)在，怕還是心有余悸吧？”

    何諺點頭，一想起當(dāng)日情形還要嘆氣。

    “若不是為著我，錦辰哪里會受這樣的罪。他生謹(jǐn)一的時候，血一盆一盆地往外送，差點沒把我嚇?biāo)馈！?/br>
    當(dāng)時他都后悔要這個孩子了，要是讓夫郎拿命去換，他后半生該怎么活？

    幸好有驚無險，現(xiàn)在夫郎兒子都好好的。

    賀林軒咳了一聲，說：“所以，你后來行房的時候，是不是都不敢盡興了？”

    “好你個——”

    何諺在他肩膀上砸了一拳頭，正要罵他敢取笑自己房中事，卻突然想明白了什么，驚聲道：“你是說？”

    賀林軒點了點頭，“你知道的，生了孩子身上多少有點變化。阿嫂以為你嫌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