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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李文斌只好作罷。 李文武問了諾兒這些天學的書,考校一番,伯侄倆自得其樂,氣氛便就輕松起來。 上桌后,李文武說起別的事來。 “林軒,你什么時候過去,可千萬要見一見何金生。好家伙,你不在,便成天帶著高家管事來尋我喝酒!你阿嫂都不樂意了,還說下次再來,定要掃他出門呢。” 賀林軒夫夫聽得都笑,“看來,這個月餐館生意也很不錯啊。” “可不是么。” 李文武感慨:“何金生慣會鉆營,也學你造了福牌,給鎮上的大戶都送了一枚。現在每家都在他家定了藥膳呢,都快成了人家的后廚了。一到飯點,就有各家的小廝來取餐。” “還有五香居。雖賺的零碎,可每日都能賺五六十兩銀子,單只他家就比我們迎客樓賺的還多。” 山水酒樓和五香居整改了一個月,六月初重新開張,都已改頭換面。 山水樓成了藥膳館,五香居則改做火鍋燒烤店,生意十分興隆。 賀林軒只在開張那天露了一次面。 廚子已經培養好,其他事情都是何金生高管事自己張羅,他落得輕松,連分紅賬目都是李文武管著,很少過問。 李文斌便笑道:“再怎么說我們也占了三成,算是自家生意,阿兄還眼紅呢?” 李文武搖頭,嘆笑道:“眼紅的可不是我。你阿嫂最近跟著我學做賬,每回看見都要說上兩句,心疼著呢。” 賀林軒和李文斌都知道嫂子的脾氣,聽了都笑起來。 諾兒就在一邊說:“阿么沒有錢嗎?那阿伯待會兒把我的小豬帶一只回去,我有兩只了。阿父說,還要給我做一只更大的呢!” 李文武一聽就樂開了花,摸著他的小腦袋說:“這話叫你阿么聽見,再不會取笑你學你阿父鉆錢眼兒里了。” 諾兒眼珠子轉了轉,小聲說:“這個,我和阿父哪里是阿么的對手。” 三個大人聽得直笑。 李文斌笑完了趕緊教兒子:“這話可別讓你阿么聽見,小心他打你屁股。” 諾兒嗯嗯點頭,又交代李文武說:“阿伯,剛才是我和你說的悄悄話,你可不能告訴阿么。” 李文武忍俊不禁,連連答應。 天齊十五年的秋天,對東肅州百姓而言,是近年來過的最好的一個秋天。 貪官污吏一個個掉了腦袋,吏治煥然一新,一派欣欣向榮。 這一年,似乎過得風平浪靜。 冬日落雪前,賀林軒帶兩口子去了一趟山水鎮,給兄長家和州牧府送了冬禮。又和李文武交代了一些事情,便回來專心貓冬了。 眼看暗潮洶涌,李文斌都沒有他這樣坦然。 收拾冬衣的時候,還忍不住說他:“那些事你看得最遠,想得最透。可瞧著阿兄眉頭的皺紋都深了兩寸,肚子都消減了,就屬你跟個沒事人似得。” 賀林軒從背后抱著他,腦袋搭在他肩膀上看他忙活,亦步亦趨地跟著,比老黑對諾兒還殷勤黏糊。 聽言,他笑道:“天下跟我有什么關系?我就管著你和諾兒不餓肚子就夠了。” 真論起來,他雖然參悟大局,可也不過求一個現世安穩。 并不像李文斌兄弟這般憂國憂民,將百姓的苦處、天下將起的動亂,時刻放在心上。 李文斌哪里會不知道這一點? 把棉衣往手里一卷,側頭問他:“你可知道阿兄私下里怎么說你的?” “嗯?難道不是夸我?” 賀林軒笑吟吟地看他,神色十分自信。 李文斌覷他一眼,戳戳他的額頭說:“你倒是會往自己臉上貼金。他是說,幸好阿爺沒遇著你,不然肯定每天打你手心三次,非要你把李家的祖訓記在心上才罷休。” 賀林軒怔了下,失笑道:“這么聽著,阿兄肯定沒少被打過。” “不止是阿兄,我從小也是一天三頓手板子。六歲以后要是祖訓背錯一個字,就不給飯吃。” “……這么嚴厲?” 賀林軒非常驚訝。 李文斌就說:“我雖然是哥兒,但阿爺總說我比阿兄心思清凈,比他有慧根,也拿我和阿兄一樣教養。” “那時候不懂事,被打了總找我阿爹哭,但阿父不許阿爹插手。哪像你對諾兒,事事都問他拿主意。我有時候真不知道,到底你是他老子,還是他是你老子。” 賀林軒哭笑不得。 第一場雪落下,天地都變得安靜沉默。 賀林軒原以為,秋天時候沒起大風浪,這一年的冬天總歸是好過的。 卻不想在臘月末,冬日最冷的時候,北地兵變了。 第73章 寒冬風雪吹得軍帳咧咧作響, 帳內燃燒的火盆時不時傳出木柴脆裂的響動。 “主上,末將求見!” 中氣十足的聲音打斷了帳內徜徉的安靜, 把靠在椅背打盹的老人唬了一跳,驚醒過來。 負手看著地圖的男人應了一聲:“進來吧。” 轉頭看到老人收攏披風,笑道:“秦老,您醒了。要不要回帳內再睡一會兒?” “不了。” 秦老喝了一口冷茶醒神,張將軍已經昂首闊步地走了進來。 和主上見了禮, 又問了秦老的安。 他笑道:“秦叔,您又在主上這兒睡著了吧?照我說,您還是回自己帳子里躺著。這椅子靠著,萬一睡落了枕, 可難受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