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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百姓倒不覺得怎么樣,反倒是當作一樁風流美談, 其中一個是當今的太子殿下,一個是寧遠侯世子,都是翩翩貴公子, 兩人還是表親,王氏姐妹當初也是京城有名的美人,這樣的八卦誰不愛聽。 云夢本就民風開放, 喜歡男的還是女的都無所謂, 只要開枝散葉、留有香火,后院里面本來三妻四妾都不稀奇, 別人哪管得著里面是男是女。而太子本就是一國儲君, 和自己表弟有點什么,也就無傷大雅了。 當然, 這只是對普通百姓而言, 對皇室而言, 這也算不上什么光彩的事, 尤其是在小皇孫的滿月宴上,實在不怎么讓太子妃面上有光。更別說沈莊現在已經和吏部尚書之女楊玉清有婚約, 結果鬧出這么筆風流債, 自也是討不了什么好。 不過最倒霉的還屬蘇瞻, 稀里糊涂就趟了這趟渾水,上次自打撞破太子與沈莊的事情后,沈初就出來給他擋了一遭,卻沒想到這次還是被他撞上了。蘇瞻心里也很無奈,他有點迷信,覺得這一回兩回的,是不是預示著他和長樂長公主往后的日子也有的磨。 不過沈初也沒精力關心這些八卦了,他從大理寺老人方橫那知道了更為重要的事。 方橫已年近五旬,以前是大理寺的捕頭,無兒無女,如今上了年紀,腿腳也不大靈便了,基本上也不再外出查案,一般就呆在衙門里做做文職。但他就是個粗人,舞刀弄槍的慣了,還真不怎么做得來文職。 平日里就愛幾口好酒,沈初沒少給他送。一來二去的熟了,再加上酒喝多了本來就容易話多,沈初稍微問點,方橫就將他所知道的關于當初寧國公府的案子竹筒倒豆子般說出來了。 寧國公曾經是云夢王朝唯一世襲罔替的國公爵位,曾出了三位皇后,風頭一時無倆。也正是因為如此,引來了天子的忌憚。 沈瑯的父親沈慶是第五代寧國公,姑姑是當朝太后,也就是先帝的嫡母。不過和現在太后與太子的關系不一樣,當時的沈太后和天子的關系可不怎么好。 沈太后性格強勢,也一生無子,天子生母身份卑微,被直接去母留子。那時天子已記事,對沈太后一直懷恨在心,在登基之前一直隱而不發,登基大權在握后,便毫不客氣地翦除沈氏一族羽翼。 初代寧國公跟著李氏打天下,立下不世戰功,一直駐守邊關,馮氏一族祖上曾是初代寧國公下屬,而鎮國大將軍馮憲也就是云王的生父,也是娶的沈氏女,當然馮憲一直屬意的是鄧太后,和自己的妻子關系也不怎么好。 但沈氏一族樹大根深,即使是先帝一時也不能如何,直到云帝,才徹底連根拔除。 而寧國公一案,罪名是通敵謀反,據說是在府中抄出了與北胡部落通敵的書信,信中有謀反篡位之意,天子朱筆一揮,沈家凡是成年男子盡皆打入大牢,不日后問斬,成年女子與幼兒盡皆流放至西北苦寒之地。 問斬之日,天上下起了瓢潑大雨,血水浸染了東市,沈氏婦孺哀嚎聲不絕。 沈初不禁心里一揪,如果他真是沈瑯的兒子,他那些被流放的親人不知如今如何了,還有那些慘死的長輩。其中雖說少不了政治爭斗,但落得如此下場,卻實在太過悲慘。 他心里不禁有些悲戚,忍不住問道,“我記得大理寺一直都要對被流放的官眷檔案進行管理,不知道寧國公府那些剩下的婦孺如今怎么樣了?” 方橫喝了口酒搖了搖頭,“老的老、小的小,還剩一堆女人,又能怎么樣,聽說在路上有些身子骨弱的熬不住就去了,又過了這許多年,也剩不了幾個了,還不是只能在流放地為奴為婢。” “嘖嘖,想當初沈世子如何絕代風華,我老方也是見過的,”說著看了沈初一眼,“都說你和那沈世子很像,我老方說句沈大人你可別生氣,你啊,雖然和沈世子模子像是像,但沈世子那周身的氣度可不是我們這些人能比的,他如果去參加科舉,狀元可能就沒沈大人你什么事了。” “不過沈大人你還是很不錯的,至少比你那個爹強多了。都說沈氏雙璧,依我看,你那個爹給沈世子提鞋都不配。” 沈初不禁跟著點了點頭,他也這么覺得,不過沈容還真是正兒八經的便宜爹,沈瑯倒是他親爹,想來他還是蠻驕傲的。 方橫看著他奇怪道:“怎么說寧遠侯瞧你還很高興的樣子?”說著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道,“哦,全京城都知道,寧遠侯將你趕出了家門,海將你從族譜中除名,你不喜歡他也正常。” “換我有這么個爹,我也不喜歡。不過這世道啊,總覺得就算他再怎么樣也是你爹,當兒子總歸要吃虧的。” 沈初摸了摸鼻子,覺得有些心虛,他還真沒咋吃虧。 自打他中了狀元,進了仕途后,現在又成了云王世子,難免在許多場合會遇到他那個便宜爹。他這個便宜爹即使現在已年過四旬,還是一副好相貌,反倒還有股別樣的歲月沉淀的味道,難怪到現在王氏都還特別傾心于他。 按照一般套路,他現在成了太后天子跟前的紅人,不可說不謂炙手可熱,他這便宜爹再見到他,怎么說也該有點后悔或是別的情緒吧,比如想趁機拉攏之類,但他這個便宜爹和他一樣,都當對方是空氣,看見了跟沒看見似的。 原先他只覺得這個便宜爹太渣了,現在知道自己身世后不禁生出點猜測,覺得他這便宜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內情。但如果知道他是沈瑯的孩子,還會好心養到這么大,怎么想也不太可能,但也不好說,如果是后來知道,怕惹禍上身,當作毫不知情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