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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初識時務道,“行,你帶路吧。” 來寶帶他穿過一條小巷,又轉了幾個彎,來到了下蔡河邊,從一條隱蔽的巷子開出的偏門上了樓,到了一間寬敞的雅間,被屏風隔成了兩半。屏風外滿有兩個模樣清秀的女孩彈著琵琶唱著小曲,屏風后面隱隱露出個人影,似乎在一個下棋。 沈初滿腦袋問號,覺得自己要不是知道來寶是王勒的小廝的話,他還真以為叫他來的是個姑娘呢—— ※※※※※※※※※※※※※※※※※※※※ 崽崽日記:哼,今天爹爹說給我?guī)呛J回來的,結果爹爹回來那么晚!崽崽不開心,爹爹以前明明說晚上吃糖要長蟲牙的——哼,崽崽得用兩根糖葫蘆才能哄好哦,還要一個爹爹的親親—— 第17章 太學11 沈初記得這地是個酒樓,經(jīng)常有書生來這小聚吟詩作對,格局也布置得頗為風雅,引了下蔡河的水作了一個內(nèi)循環(huán),在庭院內(nèi)也有流觴曲水、亭臺修竹,更是給自己取名叫做蘭亭樓。 沈初還是第一次到這來,畢竟這格局,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消費得起的,來這的大多都是貴族子弟,或者有少數(shù)才學出眾得了青眼被引薦進來。 來寶在屏風后壓低聲音道,“公子,沈公子到了。” 屏風后面一只手影擺了擺,一道冷肅的聲音傳來,“沈公子進來吧。” 來寶俯身退下帶上了門,屏風外間的兩個美貌歌伎還在繼續(xù)彈唱,不受絲毫打擾,像是見慣了場面的樣子。 沈初轉過屏風,只見王勒端坐在一張案幾后面,面前擺著一張棋盤。 他徑直坐在王勒對面道,“不知王公子尋沈某前來有何指教?” 王勒抬眉瞧了他一眼,笑道,“沈公子何必這么見外,算起來我們還是表親呢——” 沈初心里吐槽道,呵呵,表親?!真是笑掉大牙了,這王家連寧遠侯沈府門第都瞧不來,又何曾有眼睛瞧他們母子,怕是覺得他們的存在都只有丟人的份,更別說認這表親了。沈初覺得這真是他近來聽過的最好聽的笑話—— “王公子說笑了,沈某不敢高攀,還望王公子有話直說。” 王勒輕笑出聲,“既然如此,那我也就開門見山了。聽說朱子版《大學》是從你這里流傳出來了,我與你一百兩金買斷,以后你有朱子版《中庸》《孟子》《論語》,我都與你同樣的價買斷,你不可再外傳。” 沈初覺得這王勒是專門負責來搞笑的不,一直在說笑話逗他,“一百兩金?呵呵,汴京城這么多書生,我能收到的都不止一百兩金,王二公子竟然想一百兩金就買斷?” “再說,這朱子注解版也不過是一家之言,王二公子又何必非要一家獨斷?孔子變私學為公學,門生七十二賢,莫不是讓后世將學問還藏著掖著?” 王勒氣急,丟掉了他剛才那副冷靜的虛偽面孔,冷笑道,“呵,難道你坐地起價,什么也不用做,就掙那百兩金千兩銀就不是辱沒斯文?” “我能坐在這里好好和你商量,你就該見好就收。若是不依,也不看看就憑你,如何和我斗!” 沈初被激起了難得的氣性,拿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氣勢冷哼道,“那就看看,我沈初到底怕不怕你王二公子和你背后的王家!” 說完便拂袖而去,只覺心里暢快不已。他們母子三人被小王氏欺壓多年,能讓這姓王的吃癟,他就感到痛快。身后傳來王勒氣急砸了棋盤的聲音,讓沈初更加愉悅了。 從蘭亭樓的正門出來,街上人來人往,下蔡河上不時有烏篷船經(jīng)過,船上掛著燈籠,在昏暗夜色里如河里漂浮著的點點燈火,或就此停岸,或流向未知的遠方。 腦海里毛團的聲音道,“你真的不怵王勒背后的王家?!” 沈初往回家的方向走,在沒人注意的角落拍拍胸口道,“嚇死人家了好伐?!就憑我這么個脆雞蛋,怎么敢和王家這座大山硬碰硬。” “不過嘛,看到王家人吃癟我就開心,更別說還是小王氏嫡親侄子。哪天能讓小王氏吃癟我就更開心了!” 毛團長嘆口氣道,“我還以為你有什么計策呢,原來只是逞一時之快——” 沈初語塞,虛作聲勢道,“什么叫逞一時之快!我都帶著娘和崽崽低調(diào)做人了這么久,兔子急了還咬認、狗急了還跳墻,這姓王的也不能欺人太甚!” “呵,以王家偌大的架子,怕還是拉不下臉作出這檔事,這頂多是王勒的主意,就單憑這王勒,我還真就不怕!” 毛團內(nèi)心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連兔子啊、狗啊什么的都自認了,看來宿主是真氣急了。毛團盡責地吹著彩虹屁順毛道,“我就知道宿主向來英明神武,不會這么沖動,是那姓王的欺人太甚、心里沒點bi數(shù),哈、哈哈——” 沈初臉上還是帶著一股子倔氣,心里卻是越發(fā)下定了決心,這次考核他必須拿到上等獲得恩科資格才行,只有在科舉中嶄露頭角,他娘還有崽崽,才能真正過得安穩(wěn)。 ······ 此時太學的藏書閣內(nèi),還燈火通明。頂層來風閣,一名須發(fā)皆白的老人和云王坐著下棋,窗外望去,是汴京的滿城燈火。 老者執(zhí)黑子落下一顆,摸了把自己的長白胡須道,“云王今日好雅興,竟然得空來找老夫下棋——” “夫子潛心學問,是功在千秋的大事,學生困于俗世瑣細,自不敢冒昧打擾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