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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初激動道,“大哥!你看我這銀兩沒帶夠,我給你一兩銀定金,等到天黑之前我再給你不足剩下的銀兩,你給我把這貓熊幼崽留著成不?” 商販斜眼瞅了瞅一大一小,心里迅速有了計較,這貓熊幼崽不好養活,小時候要吃奶,長大了要吃竹子,每天好吃懶做的,動都懶得動一下,看起來也不夠兇猛威風,以往好不容易捉到個,往往要砸手里好長日子也不見得能碰上買主。當然,這蘿卜白菜都各有所好,運氣好能碰上個不差錢又偏好貓熊的主,還是能賺一筆的。 盤算過后,他換了副笑臉道,“瞧公子誠心,小公子又這么可愛,我就收了定金,給您把這貓熊幼崽留著嘞——” 兩相都很滿意,除了眼珠子都快黏在貓熊幼崽身上的小家伙外。沈初耐心地和自己的胖兒砸講道理,“崽崽啊,爹爹身上沒帶這么多錢,我們去擺攤攤,賣到錢錢后就幫你把小貓熊買回家好不好?爹爹都給這叔叔說好把這小貓熊給你留下了。” 商販很樂意配合,朝小家伙笑著點了點頭,瞧著小家伙rou嘟嘟的,還特想上手摸一把。 小家伙傲嬌地扭過了小胖身子,伸出兩只胖胖的小胳膊要抱抱,接受了自家爹爹貧窮的事實,表示自己是個很講道理的小胖崽。 只是被自己爹爹抱起來后,還是忍不住趴在爹爹肩上,一眨不眨地盯著窩窩里被自己預訂的貓熊幼崽,嘴里還唆著自己的小手指,一直到看不到為止。 這么一耽擱,相國寺庭院的好位置早沒了,賣草席、弓箭、馬鞍、轡頭、果脯、臘rou之類的早早占滿了位置,兩邊走廊上也是各種賣繡品、珠翠、頭面之類的,大多還是中年婦人。 沈初背著大竹筪,手里抱著小胖崽,肩上頂著胖雞仔,只能再朝后走。過了寺內大殿,后面擺著許多書畫和古玩攤,還有些賣香料、土特產、藥材之類的。 沈初還瞧到了個熟人,高興地過去打招呼道,“范大哥,你也這么早來擺攤啦?” “早知道你也來就讓你提前給我占個地啦——” 范庸是江陵府人氏,如今在太學讀書,比沈初要大上一兩歲,租下沈初家隔壁院子已經一年有余了。家里并不算太富裕,時常會來相國寺集市上賣點自己的字畫,然后淘換點其他書畫回去,或者貼補點家用。 相國寺像范庸這樣的書生還不少,但大多數都要面子的很,秉持著一股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傲氣,覺得自己折身到這地來賣字畫,和那些販夫走卒混作一堆,簡直是丟了孔夫子的大臉,通常都不好意思得很,字畫都是隨便給價就賣,都不肯多一句討價還價。 范庸和其他書生不同,倒是一副坦然自若的態度。所以平常沈初多喜歡和范庸接觸,覺得這人沉穩可靠,又是真正有學問的。 范庸笑道:“你不是很久都沒來相國寺擺攤了嗎?” 邊逗弄小家伙道,“崽崽真厲害,這么早起來跟著爹爹擺攤——” 小胖崽忍不住驕傲地挺起了自己的小胸脯。 “我分你一半地,就在這擺著吧。” 沈初看了兩邊一個賣藥材一個賣土特產的,都是利害得很,看范庸是個書生好欺負,攤子鋪得老大,都快把他擠得沒地了。 沈初笑了笑,“不礙事,我往后面再走走看看,后廊那塊應該還有空。” 范庸無奈地笑了下,“也成,反正你不在意這些——” “嗯嗯,晚上范大哥記得等我一起回家哈。”說著從竹筪子里掏出一罐蜜餞,“拿著一天打發打發時間。” 范庸也沒和他客氣道,“甜的我不太愛吃,有咸豆花沒,來一碗就成——” 沈初把竹筪子放地上,流利地掏出一個小陶碗,舀了一碗嫩豆花,再舀一勺rou醬,撒上蔥花、焦脆的黃豆粒,飄香四溢,邊上幾個商販都忍不住勾著脖子瞧。 不少人湊堆竊竊私語道,“這不是明月樓的芙蓉豆花嗎?!這小伙子怎么會有?!” “這你就不知道啦,這芙蓉豆花是甜口的,嫩豆花上一點紅豆和枸杞,看起來就跟出水芙蓉一樣,所以叫芙蓉豆花呢——這個啊,叫作咸寶豆花,這咸寶就是指那rou醬,和著那蔥花、脆黃豆,拌一拌,幾口下去,那滋味絕了咯——” 旁邊一壯小伙羨慕道,“大叔,瞧你這樣是吃過的咯?” 在那侃侃而來的大叔得意道,“那當然,這芙蓉豆花和咸寶豆花都不過百來文一碗,這豆花嫩得,連御膳都不過如此,怎么能不嘗一下——” 周圍幾個小販被勾起了饞蟲,忍不住湊過來道,“這位小哥,你這豆花怎么賣啊?” 沈初笑瞇瞇道,“一碗五十文,免費送個陶碗勺子——” 還在回味豆花滋味的大叔驚道,“喲!這么劃算,不會是假的吧?話說這明月樓磨豆花的功夫可是止此一家——” 那壯小伙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讓沈初給他芙蓉豆花和咸寶豆花各來一碗,還將就芙蓉豆花的碗去裝咸寶豆花,少要一個碗和勺子,讓沈初給他便宜了五文錢。 兩碗豆花嘩啦啦下肚,壯小伙驚艷道,“天啦,豆花還能這么嫩這么滑,簡直和我老家的豆腐不像一個東西里做出來的——”說著舔了舔嘴唇意猶未盡,又摸了摸自己荷包,還是沒敢再花錢多買幾碗。 又有幾個小販湊過來咬咬牙買了幾碗,那大叔也掏腰包來了一份芙蓉豆花,嘗過后驚嘆不已,連道和明月樓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