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萊伊越想越不能安心，他在床上翻來覆去，這個時候也沒有心思去計較這樣的動作會不會打擾索希斯。

    什么體貼和安穩，在這一刻全部被他扔進了垃圾桶。

    幾次轉身過后，背對著他的索希斯轉過身體，將手放在他的眼睛上。

    眼前一黑的森萊伊起先還有些不適應，不過比起拿開索希斯的手，森萊伊現在只想同他聊一聊。

    “你就沒有什么想問的嗎？”

    “……你要我問什么？”索希斯談話的性質并不高，有些愛搭不理。

    森萊伊想了想，說：“比如我的身份啊，我的記憶到底為什么會有問題等等的。”

    “你覺得這些很重要嗎？”許久之后，索希斯慢慢睜開了眼睛，“那些事對我而言并不重要，我只需要知道你是你就行了。”

    索希斯一開始真的沒有打算為這件事情多說什么，他的心里有著自己認定的想法，但他看森萊伊今晚上多半要因為這件事情睡不好，這才勉強開口道：“我真的沒什么想問的，而且有些事情問了你也未必知道，不問我也未必不知道。”他放在森萊伊的手往下移動，拍了拍森萊伊的左胸，哄孩子的動作很僵硬，只能勉強的將動作的意思傳達過去。

    他對著森萊伊說：“我知道有些事情有問題，但是問題是什么我卻不知道，只是心里有個聲音，一直在說不對勁，說的人心煩自然就會放在心里，對此一直抱有疑問，直到有一日發現腳下有個東西。”他說到這里沒有細說那個東西是什么直接略過：“于是抱著探究的心理，我去了暗精靈的住所求證，猜到了原因與身后的黑影，但沒找到除此之外的問題。之后蓋博找了上來，說看我很強想要與我聯手去霧都。霧都是時間之神的領地，我想我應該知道的事情在霧都會有答案，我能從那里得到真相，知道心底的聲音為什么而在，于是我就帶著蓋博上路了。”

    但那些事情在他的心里并不重要，所以圍繞著這件事的話題索希斯并不感興趣。也可以說他重生回來之后對什么都不感興趣，心中只有兩個目標，一是殺了魔王，二是森萊伊。

    而其中的執念，森萊伊的存在大過魔王霍介阿罕。

    他說到這里沒有繼續往下說，他向來是個愛恨分明的人，愛就是愛，恨就是恨。一開始因為過往恨森萊伊是一定恨的，沒有原諒的打算，不表現卻也不否認心中的眷戀。可隨著之后的相處，經過森萊伊無條件的信任選擇，索希斯的內心也發生了改變，在簡格金來搶奪森萊伊的那日他問著心底的聲音，是要繼續計較過往還是要留森萊伊在身邊。

    最后得到的答案是他不想要森萊伊離開。

    他想要什么時候都能看到森萊伊。

    所以，當他決定了過后，不需要在為過去困擾。

    要不放不下，不選擇，要選擇就要去放下過去，這是一個只能二選一的事情。

    期間這個決定是由他來定，該承擔的也是由他來自己來承擔。無關原不原諒，委不委屈，輕賤與否，都是他自己要給的。也是從那一刻起，便沒有什么值得在去計較的過往了。

    不過那都是之前的想法，今日之后他才知道原來有問題的不止是他，還有森萊伊。也許他的記憶存在的問題不會比森萊伊少，甚至有很多的事情都不一定是他了解的那樣。不過那又怎么樣，在他決定了要森萊伊的那一刻，那些事情都變得不再重要，他只需要知道森萊伊是森萊伊就可以，他只需要知道會不會有人想要毀掉他們的生活就可以。

    至于森萊伊的記憶與他的坦誠，他不需要去詢問，對他而言重要的早已經不是過去，而是未來。

    未來是否會有人來打擾他們。

    是否會有人來帶走森萊伊。

    ——這些才是他想問的。

    他不否認一開始聽到魔王的聲音時是有驚訝的情緒出現，也從魔王與森萊伊的對話中肯定了一些本來就有懷疑過的問題。不過說來說去那些答案以及話語他沒放在心里，他只在意著夢中森萊伊的堅定。

    森萊伊選擇了他。

    從不猶豫，也沒有給自己留下退路。

    他只選擇了他。

    而他……只需要知道這件事情就好了。

    其他的都無所謂。

    以前不問是因為不在意。

    現在不問，是因為他早已定下了心中的方向，而那些事情他不用森萊伊去cao心。

    “你想我死嗎？”索希斯收回思緒，忽然問了這么一句。他的聲音很輕，不像是威脅，也不像是質問，只是單純的在詢問森萊伊真實的想法，一個他根本就知道的答案。不過縱使他知道這個答案，他卻還是想要聽到森萊伊的肯定。

    森萊伊側過頭，向上睜著一雙大眼睛，一臉你腦子有病的表情：“你在問什么廢話？”

    “……那就夠了。”索希斯向他這邊靠了過來，將頭靠在他的肩膀，再次閉上了眼睛，“我沒有別的想問了。”

    在過去的記憶里誰都不想他活著，但那都無所謂，只要森萊伊想要他活著，他的心中便有了滿足的感覺。

    “你不需要多想，一切有我。”索希斯說：“我會解決好所有的事情，而你，你現在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睡覺。”

    森萊伊眨了眨眼睛，乖巧的哦了一聲，他看著身旁緊閉著眼睛的索希斯，因為對方的淡然以及話語中的堅定感到十分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