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оSнЦWu.z 原罪
奎恩厭惡魔石。 自從被克白魯一族創造出來后,他是第一個睜開眼睛的人。 背部下凹凸不平的摩擦傳來些微的刺痛感,他躺在鋪墊著無數個千瘡百孔的藍色晶體的地面,隨著周圍五六個和他一樣赤身裸體躺在地上的少年們的蘇醒,晶體本就黯淡的光芒逐漸消失。 他們僵硬地直起身,眼神空洞地直視前方,四面是一個內凹的半弧狀圓臺,四周的高地上分別站著四個正施展術法的男人。 看到他們的蘇醒,男人們都難掩激動。 領頭穿著切伏紋樣的長須男人笑著敞開手,對他們說:“歡迎你們。” 無淵之地是傳說中最靠近神界的地方,就算是最高階靈石還可以靠金錢和入流或是不入流的手段獲得,但無淵之地特產的魔石卻是有市無價,極其稀缺,一顆出世就能引起整個大陸里所有魔法師和鍛造師的轟動和爭奪。 魔石不僅數量稀少,分布零散,單個的位置詭秘,無淵之地又由無數的奇猛異獸守護,地勢險峻,就算是有數十年經驗的老練獵人和中級魔法師也不敢輕易進入。 克白魯的族長親自秘密前往無淵之地,耗費數月,為他的女兒尋找魔石,培養絕對忠誠的仆從。 不受情感控制,只知道服從的強大奴仆,沒有什么比這更讓老克白魯放心了。 他們由魔石的龐大魔力塑成人形,作為可移動魔石的容器,為下一代族長的成長做準備,這是對這些少年們的界說。 三天后,他見到了那個孩子,他們的主人,彼時她才6歲,身后一個拿著手帕的女仆緊緊跟著,小小的女孩戴著青色兜帽,帽檐邊冒出一點蓬松的黑色頭發,手上還有一些沒擦干凈的漿果的紅色汁液。 她驚喜地張大了眼睛環繞了一圈,然后蹬著腿地跑到他面前,清澈的大眼里完整地映出他的樣子。 “這個哥哥是長得最好看的啊。” 主人是個很神奇的女孩,她既樂意和那些精靈打成一片,又喜歡蜷縮成一團安靜地坐在閣臺上看書,她熱衷于一個人東奔西跑地煉藥和把玩各種各樣可以做出小玩意的工具,有時候把自己搞得灰頭土臉,卻笑得天真浪漫,露出兩個小小的酒窩,驕傲又燦爛。 他忘了自己什么時候開始不知不覺關注那個小小的身影,越來越頻繁地路過她經常待著的地方。 老來得女的克白魯族長,他的妻子在生下維緹后不久就去世了。 老克白魯可不喜歡她去玩那些危險的工具,她就把工具和一些書藏到床底下,甚至偷偷藏到她父親不常去的空酒窖的地下。 但無不例外都被找到了,她又想辦法從父親那里要來被收繳的工具。 她始終樂此不彼地玩著貓和老鼠的游戲。 她終于找到了絕佳的藏匿場所。 有一天她神神秘秘地來找他,“哥哥,我把東西放在你這里好不好啊。” 他甚至懷疑自己在做夢,在那雙褐色水靈的大眼的注視下作勢思考了一會兒,他強迫自己按捺住內心的欣喜若狂,暗笑著看著女孩越來越緊張的臉色,面不改色地點了點頭。 他成了她的“共犯”。 后來她經常來偷偷找他,和精靈們玩累了就趴在他懷里,拽著他的手臂。 白皙的后頸在靠在他的胸口,還不及他的半個手掌大,他只要一低頭就能看到那片小小的皮膚。 要怎么告訴她他的渴望,她會理解嗎? 如果他是正常的人類如果 他本沒有人類的情感,但在她面前又會迸發出強烈的雄性本能和欲望,他多少次地想要摁捏住那截白嫩嫩的后頸,將她壓在身下。 不她還太小了 反復的煎熬和折磨每時每刻都在翻涌隱藏在沉穩的紳士表象下。 “抱著哥哥的時候好像變得有力氣了呢。”她仰著頭嘟囔著,頭發長長了,毛茸茸的發頂蹭到他堅毅的下巴。 當然了,他本身就是為她存在的、一個源源不斷地生產魔力的魔石體,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克白魯家族遺世獨立,她身邊沒有合適的玩伴,有時候被頑劣的精靈耍弄后,哼唧唧地把自己塞到他懷里和他撒嬌。 有時候說:“哥哥去把那些壞蛋變成石頭!” 有時候又嫌精靈太少了,問他:“哥哥知不知道召喚更多精靈的魔法?” 然后又補上一句:“要漂亮的聽我話的哦!!” 冬天的某一天他經過花園,少女蹲在地上堆雪人,裙擺邊緣和長長的黑天鵝絨垂袖都碰到了地面的白雪,另一個少年站在他身后,低著頭恭順溫柔地望著她,臂彎里掛著她的皮手籠。 那時他才清楚地認識到這個事實:不僅是他,和他一樣的被制造出來的其他人也在和她接觸,但其他人大都不常出現在她面前,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和其他人站在一起。 他無言地靜靜看了一會兒,轉頭離開。 那天晚上,他來到那些少年的房間里,將他們都殺了,本就不是有血有rou的人類,光刃掏進他們胸口后也只是痛苦地掙扎,化為藍光消泯在空氣中,但對待白天的那個少年,他及其耐心地掐住他的脖子,一點點挖出他的眼睛。 知道他們這些人底細的人不多,他們一直是被半隱藏的狀態,因此其他人消失后并沒有發生什么大的恐慌。 能殺死魔力本身的,也只有更強大的魔力。 老克白魯很快找到了他,問他想要什么。 “權力,”他聽見自己這么說。 “我給你得到權力的權利,”年長的族長輕輕頷首,溫中帶威,“不過我要你承諾對維緹絕對的忠誠。” 他想要更高的權力,這樣,他可以從匍匐叩首,再到和她并肩。 作為一個人類,作為一個男人。 他要光明正大待在她身邊,而不是像那個被他剜了眼睛的垃圾一樣只能做一個不見天日的備用者。 從劍士到騎兵,再到騎士,他一點點走上克白魯的心脈高點,成為烏挪泊的統領大騎士。 作為大騎士起誓時,是他第一次親吻她的手背。 在那之前,他激動得好幾晚都沒睡著 可以守護她的人,我一個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