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日共攜手_分節閱讀_26
希望那時,九泉之下的爹娘能夠看在自己是為了報仇的份上,原諒他所犯下的一切罪孽…… 所以在這之前,他一定要趁著這次與白道對決的機會一舉除掉蘇家剩下的余孽! 韓硯沉心中千回百轉,最終定下心來,目光更加冰冷,周身散發出一股冷冽的殺氣。 無那朗聲長笑道:“好!不愧是我的兒子!為父就等著你凱旋歸來、傳位與你!你們幾個須得聽從硯沉的安排,好好叫那些跳梁小丑見識一下描金谷的威風!若是因為私欲不合而輸給了小丑、讓自己蒙羞,這樣的蠢事,相信各位聰明人不會做吧?”說完,他仍舊看著勾魂。 勾魂感受到刺目的眼光,深吸了幾口氣,躬身道:“是,屬下遵命。” 破云見狀立刻跟著說:“屬下遵命。” 流波和秋水對視一眼,終于也忿忿地說道:“屬下遵命。” “很好——都退下吧。硯沉,你也好好回去休息,接下來可是一場大仗!”無那滿意地勾起嘴角。 “是。”眾人紛紛退去。 無那望著韓硯沉長身玉立的白色身影退出大廳,眼中閃過復雜的情緒。 這是他的兒子,那個人的兒子—— 他閉上眼睛,眼前仿佛又出現那個人如玉一般秀雅的容顏,斯文的氣質,溫文的微笑,那個人更適合做個文人吟詩作畫的,誰曾想卻是譽滿天下的武林盟主。 二十年前,他還是描金谷的四大護法之一,奉前任谷主的命令前去刺殺當時的武林盟主,夜色沉沉,那人的出眾姿容卻亮如星辰,令他不敢逼視。 他敗了,毫無懸念的敗了——不是他武功太差不堪一擊,而是他不知中了什么邪,竟然不忍出手。 那人在空中挽了一個漂亮的劍花,身似輕燕,驚鴻照影,他看著冷冽的劍光挾著內力襲向自己,本可以一手用劍格檔,另一手直取對方脖頸——那人一出手他便看出來,他的內力和速度都勝過對方很多,穩勝無疑。 但是他沒有,他居然不忍出手。 所以他只是蕩去了那人的長劍,然后收劍,抱胸而立。 那人似乎也是一愣,兩人一交手,他已經發現對手的武功遠勝過自己,又明明是來者不善,本以為兇多吉少,卻不知對方為何又忽然停了手。因此也收劍靜立,無聲地看著他。 他們二人在月下靜靜地對立許久,直到東方微白,那人終于客氣地拱手道:“兄臺若無他事,在下可否先行告辭?”連聲音都是溫潤好聽的。 他愣一愣,突兀地說道:“盟主請便。……不知盟主尊姓大名,可否告知?”他平日說話本不是這樣斯文有禮的,可是見到面前如玉一般的人,不由自主地就注意起措辭來,生怕唐突了對方,或是被對方看輕。 “……”那人顯然是愣住了,沒想到這人半夜來訪,一言不發地就和自己對打起來,卻居然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現在居然又要相詢。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溫文地答道:“在下沈陌白,不知兄臺高姓大名,又為何事而來?” “……”無那也愣住了,他后知后覺地想,自己該怎么回答呢?總不能說,我是描金谷的人,奉命來刺殺你吧。 沈陌白等了片刻,見無那仍然沒有開口,便微微地笑了笑:“若兄臺不方便說便算了,在下無意強人所難。若無其他事,就先行告辭了。”說完轉身欲走。 “等等!”無那脫口而出。 沈陌白轉過頭來,無聲地用眼神詢問著他。 無那靈光突現,一咬牙說道:“在下無那,常聽人說盟主文武雙全風采無雙,特地前來拜訪。山野粗民不懂規矩,驚擾了盟主,還請見諒。”他自認曾說過無數謊話,卻唯有這一次心虛不已,忐忑不安。 “……”無那之名,一聽便是化名,沈陌白卻似并不在意,含笑說道:“原來是無那兄臺。在下武功粗淺,實在及不上兄臺的十分之一,真是慚愧之至。至于文采也是稀松平常,不過是朋友們謬贊,讓兄臺見笑了。” 無那出神地望著他溫文的微笑,不覺說道:“盟主,不知我以后是否還能有幸拜見盟主?” 沈陌白笑著說:“當然可以。在下著實佩服兄臺的武功,正是求之不得。——不過下次再來可不必再這樣深夜來訪了,到我山莊門口遞個名帖即可。”說完翩然離去。 ☆、第三十七章 迷障(下) (1844字) 刺殺任務失敗,另外三個護法幸災樂禍地嘲笑他。谷主也非常不滿,聽聞武林盟主聲名雖旺,其實武功并不算頂尖,無那的武功在谷中排第二,僅次于自己,怎么會無功而返,連傷也沒能傷了他呢。 無那默然,毫不辯解。 從那之后,他便常常想起那個如玉的男子,一有機會到谷外走動,便總是忍不住借機來看看他。 他們總是隨意地過上幾招,然后對月舉杯,天南地北地胡聊一通。有時候說的興起,一不小心說到一些可能暴露身份的話題,無那總是立刻轉移話題,然后悄悄地觀察沈陌白,生怕他起疑。沈陌白卻似從不曾在意,由著他將話題轉開,自然地繼續聊下去。 也不知他是知,還是不知—— 也不知自己對他究竟是什么樣的心情,他又是如何看待自己。 想不通的問題,無那從來不費心去想。只要他知道自己想見他,沈陌白也愿意給他見,縱然一年只得短短幾面,也足夠了。 他本來以為這樣的日子可以一直持續下去,直到十四年前的那一夜。 那一夜,他辦完了谷主交待的任務,匆匆趕到金陵,想繞過來見沈陌白一面再回谷。因為時間太晚不想去打攪他,便來到沈家隔壁的土地廟打算暫住一夜,卻無意間發現了兩個奄奄一息的孩子,其中一個臉上還被刀劃得面目全非。 想起童年類似的遭遇,他一時無事,生出惻隱之心,便問道:“想活著么?”那男孩兒答道:“想。”他又問道:“要報仇么?”那男孩兒即使奄奄一息、臉上血rou模糊,卻仍然眼光堅定充滿仇恨地說:“要。”當時他便想:只有滿心仇恨的人才足夠強大,這孩子或許可以做他的徒弟,于是用描金谷獨門的秘藥救了他倆。 第二天,當他安置好兩個孩子,像往常一樣去沈家遞名帖時卻發現有些不對。雖然看起來并沒有太大異常,門口卻空無一人,里面也透著一種冰冷安靜詭異的氣氛,死氣沉沉的。 他心中突然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立刻悄悄潛入,看到里面果然滿地死尸,有兩個江湖打扮的人正一具具地翻找檢查,聽對話像是沈陌白的好兄弟。 他越聽心里越緊,悄悄摸進沈陌白的臥室,只見那人雖然依舊容顏如玉,卻面色慘白,和妻子一起躺在錦被中,已經雙雙停止了呼吸。 ! “誰!”院子中忽然有人叫道,并立刻朝這里而來。 原來是那一瞬間他心中劇烈疼痛情緒失控,沒有控制好自己的氣息,被人發現了行蹤。 腳步飛快靠近,來人武功不弱,情急之下他翻窗而去,卻不慎遺失了描金谷的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