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余生為期_第236章
“前兩天,林羨她mama,周沁,給我打電話了。她問我,這幾年有沒有蕭的消息,問我,能不能幫幫林羨,一起找找蕭。”溫桐放下浴巾,淡淡解釋道。 當年那樣反對抗拒的人,如今都不得不退讓了,林羨在此間表現出的堅定與深情可想而知。 “這幾年林羨的努力與堅持,我都看在眼里,本來也在暗地里幫她一起找了。我相信她說的愛是真的,不是少年人的游戲了。蕭,這一次沒有看錯人。” 林羨用她的堅定執著,得到了父母的妥協與認可,也得到了她的尊重與認可。 她想到這幾年不知道在何方、不知道過得怎么樣的柔婉得好似扶風弱柳、又堅強得有如凌冬錚梅的摯友,眼神漸漸悠遠…… 時驚瀾見溫桐明顯在想蕭菀青,因而怔怔失了神的模樣,微不可覺地蹙了蹙眉,紅唇漸漸抿緊。 半生浮沉,歷經世事,她早就過了需要山盟海誓,情話綿綿的時候了,可溫桐,到底是有些太風輕云淡,進退有度了吧。 五年里,她們像情人一般,在工作之余,一起吃飯、度假、上床、甚至,見過家長,但是,卻誰也沒有挑明過對彼此的感情,更沒有確定過關系。溫桐除了最開始的一兩年還能看得出對她有明顯的柔情與眷戀,后來竟越發地不卑不亢,不動聲色。時驚瀾一開始還覺得享受這樣沒有拘束的關系,到后來漸漸沉淪,認清自己想要穩定,就變成暗自忍受了。 誰先動心,誰就輸了。主動權從最初在她手里,不知不覺中好似過度到了溫桐手中。 時驚瀾放不下面子主動挑破關系,沉下了氣,開始暗示。她以為溫桐在意她在外的風評,收起了早年為了生意,逢場作戲,毫不在意滿天緋聞的姿態,成了圈里出了名的潔身自好,不近男女色。可溫桐除了某次在床上玩笑般地詢問過她一次外界關于她轉性的傳聞,居然依舊無動于衷,沒有表示。 時驚瀾捉摸不透愈發干練沉穩的溫桐心思,有些暗惱,又有些心癢。 她掀開蓋在身上的薄毯,起身赤著腳踩在鵝卵石鋪就的地板上,爬上溫桐倚靠著的躺椅上,單腿跪在她的長腿旁,俯下1身,如古潭般沉靜的眸子幽幽地地凝望著溫桐,面色冷淡地問她:“你在想什么?” 溫桐回過神,目視著這個向來慣于掩飾自己的女人,伸手攬住她的腰,把她帶向自己,眼底有狡黠的笑意一閃而過。 她輕吻著時驚瀾細嫩的耳垂,含笑地低柔問她:“你想知道什么?” 對于什么都唾手可得的人來說,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對于掌控欲極強的人來說,無法掌握的,才是熱情最持久的。這是這些年她在與時驚瀾你來我往的感情交鋒中,慢慢學會的。 * “這個問題,我是替眾多花癡你的對象粉們問的。作者大大,你缺對象嗎?”端莊靚麗的女主持人含笑打趣面前事業有成、才貌雙絕的年輕女人。 沉默片刻,林羨緊抿著的薄唇漸漸松動,抬手覆在領口,隔著襯衫撫摸著胸前那一塊早已熟悉得像她身體一部分的溫潤白玉,唇邊重新掛起淺笑,淡聲道:“可能要讓大家失望了。” 她目視著鏡頭,像是透過鏡頭在看著什么,眸色深深,溫柔又憂傷道:“說起來,如果她能夠看到這個節目,我想告訴她,我的心從來沒有變過,我非常,非常想她……”語到最后,一直從容沉穩的語調,竟帶了幾分哽咽。 十月末的夜風從打開著的窗戶吹拂進來,帶著深秋的絲絲涼意。倚靠在床上身形單薄、長發微卷的端麗女人像是感受到了冷意,不由地抱緊了懷中半人高的毛絨泰迪。她凝視著屏幕里卓爾不凡的女孩,溫柔如水的眸里盛滿了化不開的深情與憂郁。 這里是宜屏下屬的一個生活節奏緩慢的小縣城,靠近那一年,蕭菀青與林羨身心交付的那一晚行至的那一段江岸。 離開岸江市后的很長一段時間,蕭菀青失魂落魄,茫然無助,滿心是對林羨的牽掛與不舍、對往后漫長人生的絕望與厭倦。像是又一次被命運放逐,天地雖大,她卻無處可往,無枝可依。 她以為自媒體寫稿、兼顧游記投稿為生,帶著林羨贈予她的所有美好回憶,拖著行李箱里那一只她們都曾緊密擁抱過的小泰迪,漫無目的、身形蕭索地走過許多她曾與林羨向往過的陌生城市,試圖填補心里那流著血的名為空虛的巨大窟窿。 可走的路越多,遇見的人越多,周圍的環境愈熱鬧,她便愈寂寞,愈倉惶,愈明白,對林羨的思念是她深入骨髓無法醫治的隱疾。 第一年的十一月,林羨的生日,凜冬已至,蕭菀青躲在在極北的小鎮旅館里寫稿,看窗外小雪洋洋灑灑下了一夜。 羨羨說,要與她看人生中的第一場雪呢。 她伏案閉上眼,往事歷歷在目,女孩的笑語猶在耳旁,睜開眼,目之所及,卻只有深沉凄楚的夜色與蒼涼。 寒冬臘月,她終是撐不住病倒了,纏綿病榻大半個月,斷斷續續地發著高燒,看著窗外雪下了一場又一場。 很多個夜里,她燒得迷迷糊糊,咳嗽得睡不著覺,無力起身燒水止咳,癱軟于異鄉的小床上,消極厭煩地問自己,這樣活下去,還有意義嗎?不想掙扎了,活著好累。 可她側目看著床頭合照里林羨望著自己的愛憐神色,抱著懷中小泰迪冰冷卻柔軟的身軀,到底還是舍不得,還是貪戀。 有生之年,她還想,還想再見林羨一面。即使,只是遠遠的一面—— 在林家原諒了她以后,又或者,在林羨忘卻了她以后。 假使有一天她要死了,回不到故土,葬不在故鄉,她的靈魂還能在哪里安放? 病終是慢慢地好起來了,她帶著病軀,結束了漂泊,來到了這里,來到了這個除卻岸江市外,有著她與林羨最多幸福、最多無憂無慮回憶的地方。 倘若當真有撐不下去的那一天,她想在林羨曾經給予過的溫柔鄉里埋葬。 * 2014年,蕭菀青終于在網上等到了林羨發表的第一篇小說。她死去已久的心,終于在愛人的文字中,在重獲林羨的消息后,一點一點復活了。 憑著敏銳的市場直覺與過往豐富的書籍營銷經驗,她背地里幫林羨有策略地買了她過往合作過的、信任的隱晦營銷,親自擬定了針對不同平臺投放的推薦策略與稿件。加上溫桐的錦上添花,本就有實力,只是欠缺名氣,沒有受眾接觸渠道的林羨,如她所料般,一本成神。 蕭菀青像是在大海中失去方向隨風漂泊著的船只,在擁有了遠遠注視林羨的渠道后,重新找回了航行的方向。 林羨在成長,她無法在她身邊陪伴她,可她依舊想要成為她安心的后盾,想要盡己所能地幫著她,為她遮風,為她護航,讓她走得順一點,走得遠一點。 她重振旗鼓,隱藏于網絡之后,撿起了曾經與溫桐規劃過的藍圖,以自身卓越的文字能力與精準的市場眼光為資本,以公眾號為第一平臺著手經營屬于自己的自媒體。她一個人,自知時間有限,精力有限,故而求質不求量,自己撰稿外,重酬接收優質投稿,穩扎穩打地積累受眾,在幾篇大爆的社評文之后,公眾號逐漸走向正軌,她也慢慢打入了一部分自媒體人的小圈子。 她沒有很大的野心,只希望有一日林羨站得更高后,倘若需要有人為她說話,有人為她造勢,她可以站出來發聲,即便,她的聲音可能微弱。 2017年,對門熟識已久的老鄰居敲響了蕭菀青的門,詢問她是否有時間幫忙代一個班高中語文的課。學期中半,學校一時半會招不到合心意的代課老師,所以一下子就先想到了信任的她。對方自她搬來這里無意中照看過一次他早下課自己溜回來卻沒帶鑰匙的小孫子后,一家人就對她多有照顧。 公眾號現在除卻她,日常運營還有其他人員,她的工作量并不大,主要是審稿與撰稿。兼之不知道是不是遠離人群太久了,她寫稿也有些瓶頸了。蕭菀青思慮再三,應下了這個請求。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她始終遠遠注視著林羨,獲取著與林羨有關的有限消息,看著她一點一點成長起來,走向高處,飛向高空。熬過最初分離時毫無林羨音訊的痛徹心扉與撕心裂肺,遠遠關注著她的日子久了,工作忙了,蕭菀青發現,生活開始變得沒有很難過,只是不快樂。 像是一個單方面的長久異地戀,林羨始終是她牽腸掛肚的戀人,她只是,很久都沒有與她相見了。 她只是,時常夜深夢見她,不舍地從夢中醒來,會發現,枕頭又濕了一大塊。 林羨說,她的心從沒有變過。 蕭菀青看著屏幕,眼眶發酸。她拾起床頭的合照,指尖眷戀地摩挲著女孩明媚的面容,目色繾綣地低頭親吻。 羨羨……她在心底里哽咽地叫喚她的名字。 這些年里,她看著林羨的微博簡介,無數次想過不顧一些回去找她。可是時日越久,她便越是沒有勇氣了。 兩年前林羨聲名鵲起之時,關于她的家世也被挖了出來。粉絲八卦里流傳過一個笑談,說是聽過林羨母親講座的人說,在半年前的某次講座上,周教授無意間說起女兒,表示對她的唯一要求竟是,希望她談一次正常的戀愛。所以說,他們的作者大大以前談過的戀愛是有多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