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余生為期_第220章
林羨依舊站在原地,大大的眼里蓄滿了淚水,看著她,一動不動。 親手送她的愛人離開,奔赴一個未知的未來,蕭菀青心像是被撕成了一片一片,鮮血淋漓。可是,她怎么能夠允許自己自私地占有,怎么能夠狠心讓林羨有后悔遺憾的可能。 她情難自已,聲音里有了隱約的哭腔,但還是堅定地哀求道:“羨羨,求你,一定不要有我這樣的遺憾。否則,我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蕭盼盼……”林羨帶著重重的鼻音叫她。 “走吧。”蕭菀青一手握成拳頭,一手用力拉著林羨的手,哄她道:“林羨,我相信你可以給我一個被祝福的愛情,你也相信對嗎?所以我們去爭取吧。” 林羨固執地與蕭菀青僵持了片刻,看清了蕭菀青眼中的決然,終于像是下定了決心,狠狠地抹了一下滿臉的淚水,大步跨到蕭菀青的面前,一把將蕭菀青摟緊懷里,在她的耳邊承諾道:“我相信,你也要一直相信我。蕭盼盼,我永遠不會退縮的,你也永遠不要,答應我。臉記得拿冰塊敷一下,下次不要這樣傻了。” 貼近林羨耳語的那只耳朵是受了兩個耳光的耳朵,還在耳鳴,蕭菀青其實沒有聽清林羨在說什么。她只是憑著直覺溫柔蹭了蹭她的臉頰,在林羨的期待中,微微頷首。 她送著林羨出門,聽著林羨承諾她“等我回來”,含笑揮手。 林羨一步三回頭,身影終究還是漸漸消失于蕭菀青的視線之中了。蕭菀青眼里的光芒,隨著女孩遠去的身影漸漸地黯淡了下來。她看著已經空蕩蕩的走道,久久佇立著,忽然就像支撐不住了一般,身子一軟,跪倒在了地上。委屈,絕望,愧疚,害怕,屈辱,百感交集,充斥著她千瘡百孔的心。蕭菀青垂下頭,雙手環抱住自己,淚如雨下。 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明明昨夜她們還在歡笑嬉戲,還在規劃未來,好像只要一步一個腳印,幸福就在眼前,唾手可得了。不過一夕之間,天翻地覆,所有的期許與夢想,好像都將落空了。 是命運嗎?又或者是她貪心的懲罰?命中注定,她這一生,幸福總好似與她只有一步之遙,卻偏偏又遙不可及嗎? 時家大宅里,時滿頭疼欲裂地從昏睡中醒來。她有片刻的茫然,下一瞬間突然側過了身子看向身旁的位子。 之瑾呢?! 醉后的記憶很零碎,但她還是隱約記得,之瑾回來了,然后她們好像吵架了?之后……之后她就什么都不記得了。 她坐起身子,看到門邊的行李箱,更是確定了那不是夢,自己的記憶沒有出錯。可床旁沒有之瑾睡過的痕跡…… 時滿顧不上披睡袍和棉拖,一骨碌跳下了床就往臥房外跑去,一邊跑一邊輕聲叫著夏之瑾的名字。可她從二樓跑到一樓,一間間地找過去,哪里都沒有夏之瑾的身影。 時滿頓時慌了。是不是自己昨天喝醉說了什么太不應該說的事情? 她連忙又啪啪啪地一路小跑回了自己的房間去取手機。摸到手機,看著無法喚醒的屏幕,她才氣急敗壞地想起來,她的手機早就沒電了。她連忙一邊給手機連上充電器開機,一邊等不及地重新跑下樓準備用座機給夏之瑾打電話。 她剛下樓梯,大門就被人自外推開。先聞其聲,未見其人,時滿下意識地滿懷期待喚道:“之瑾!” 然而,一個淡淡的女聲打破了她的幻想,回應她道:“是我。”時驚瀾提著包,神色平靜地推門而入。 看見時滿就穿著單薄的單衣,赤著腳,時驚瀾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悅道:“你怎么穿成這樣?” 時滿喪氣地嘆了口氣,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失望:“是你啊。”半秒后,她幾乎不抱希望地不答反問時驚瀾道:“媽,你剛回來的嗎?你有見到之瑾嗎?她昨晚回來了,可是現在卻找不到人影。” 時驚瀾神色復雜了一瞬,望著一無所知的時滿,眼底有心疼一閃而過。“之瑾在醫院。”時驚瀾平淡回答道。“她奶奶出事了,情況不是很好。” 時滿心咯噔了一聲,眼圈立時就紅了。她聲音瞬間有了哭腔,一迭聲急切追問道:“什么事?怎么了?上次回去看奶奶的時候,她還很健朗的啊。之琦、之瑾呢?都在醫院嗎?哪個醫院?”愛屋及烏,對于夏之瑾的親人,時滿雖不曾明說,但心底里也是當做自己的親人來看待的。況且,疼她所疼,她想到夏之瑾該有多驚慌無措,她的心就像被刀割了一般。 “突然腦溢血,在她們縣醫院,已經聯系好了,等今天或明天,情況稍微穩定一點就轉到我們市醫院。”她話音剛落,時滿就已經轉身快速地跑上樓了。 無需多想,時驚瀾也猜得到,時滿一定是去換衣服準備趕過去了。她心里有些難過,為這一段愛情里,時滿的滿腔赤誠,也為夏之瑾的有志難酬。 這樣繼續陷在各自的死胡同里,消耗彼此的感情與熱情,遲早也是相看兩厭。退一步,各自經歷,各自成長,興許,日后還有無限可能。 她不知道,很多年以后知道自己與夏之瑾談話后的時滿會不會怪罪自己,但至少,此時此刻,她自認為自己是在為她們做了一個最合適的決定。 第150章 林羨邁著沉重的步子追下樓, 出了電梯拐進大廳就看見樓外不遠處,周沁正彎著腰, 艱難地扶著一顆行道樹喘息。 林羨心下一緊, 連忙快步小跑了出去。她扶住了周沁的胳膊, 焦心道:“媽,你怎么了?我送你去醫院。” 周沁聽見林羨的聲音,一路走來涼透了的心, 終究是回暖了些許。但她還是強撐住了姿態, 虛弱地抽開了被林羨扶住了的手臂, 冷冷道:“我怎么樣和你還有什么關系, 不勞你大駕了。”說著,她就邁開了腳步,顧自搖晃著往前走去。 “媽!”林羨惱火地叫道。 她一把伸手勾住了周沁的胳膊, 攙住了她往前面停車的地方走去, 又急又氣道:“你就不能講點道理嗎?真和我斷絕了關系你就開心了嗎?” 她看著臉色發白的母親,擰著眉頭關心道:“你什么時候過來的?最近忙論文的事情是不是天天熬夜?吃早飯了沒有?你不知道自己現在不是年輕人了身體大不如從前了嗎?” 周沁僵著身子,聽著林羨口氣不大好但明顯能聽出關懷的責備,心漸漸又軟了下去。她幾不可覺地用余光掃了一眼林羨, 林羨已經比她高出了許多,不知道在什么時候, 面容也漸漸褪去了青澀, 眉宇間,少了稚嫩,多了成熟, 是說不出的明艷動人。 這是她最寶貝的女兒啊,是在他們全家期待中誕生、傾注了他們所有心血與愛意,含辛茹苦捧在手心里帶大的孩子啊,她對她有多少失望與心涼,就有多少的愛與心疼。 她真的能絕情地放下她不管嗎?周沁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她抿著唇,終究是不再掙扎,一語不發地任由林羨扶著她上了車。 周沁現在的狀態顯然不適合開車,林羨讓她坐在副駕駛座上。她回頭看了一眼隱約可見的蕭菀青所在的那棟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咬著牙,上了車,啟動了車子,駛出了小區。 路上,周沁靠著座椅闔眸養神,臉色倒是緩和了一點點。林羨看著路,腦海里不自覺地反復回放剛剛蕭菀青猝不及防挨了周沁一耳光時的錯愕、委屈、傷心的模樣,心如刀割。她寧愿那兩巴掌是落在自己的臉上。周沁這樣激烈的反應,是她沒有預料到的。當然,她們在這種情況下狼狽地出柜,更是她沒有料想到的。 一切,都亂了套,偏離了她們設定好的軌跡。 她雙手攥緊了方向盤,側目看了一眼周沁,按捺不住低聲責問道:“媽,你剛剛太過分了,不管怎么樣,你怎么可以動手。你不是一直教育著我,不論如何,君子動口不動手。動手是最粗魯最無能的表現。” 周沁聽到林羨這樣理直氣壯的質問,倏然睜開了眼,剛剛平緩下去的情緒又開始急速起伏。動手固然是她的不對,稍稍冷靜一些,她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了。可是,捫心自問,誰能夠在看見自己放心托付給好友照顧的女兒被自己好友照顧到床上時,還能夠保持理智與冷靜。 況且,她不僅僅是受不了林羨同性戀的沖擊,她更是受不了被蕭菀青背叛插刀的打擊,她待蕭菀青真心真意,她明明那樣相信她,她怎么能這樣傷害自己。這是雙重的打擊,傷得她幾乎失去了全部的理智。 她一想到是自己識人不清,是自己把林羨交給蕭菀青的;一想到不知道林羨究竟是什么時候就和蕭菀青開始了,而自己一無所知地被蒙在鼓里,甚至,她一聯想到林羨與蕭菀青,這個所謂的阿姨,已經不知道多少次在床上翻云覆雨的場面,她就心梗塞地喘不過氣,條件反射地想要嘔吐。 “我過分了?林羨,那她和你這樣就不過分嗎?你告訴,你覺得我應該怎么對待一個引誘了我未成年女兒的人。我難道還要謝謝她,笑著祝福你們嗎?”周沁梗著脖子,啞聲咬牙切齒反問道。 林羨立時惱怒辯護道:“媽,你說話不要這么難聽,什么引誘,什么未成年。我已經是一個成年人了,我和她談戀愛,是互相喜歡,你情我愿的事情。況且,就算是引誘,也是我先開始的,是我引誘她的,你不要亂潑污水給她。” 周沁聽著林羨對蕭菀青斬釘截鐵的維護,氣血一股腦地涌上頭,愈發地憤怒。真是鬼迷了心竅! “我把你交給她的時候,你成年了嗎?你知道什么?你真的分得清感情的分界線嗎?你從小到大就沒有喜歡過誰,什么情情1愛1愛,難道不都是她教給你的嗎?你幾歲,她幾歲,你還小不懂事,難道她也還小嗎?她叫我一聲jiejie,你叫她一聲阿姨,你是她的晚輩,她看著你長大的,她就算真的需要人,也不應該對你下手啊。她敢無恥地做出這種事,我怎么就不能夠戳她脊梁骨。”周沁艱難地喘著氣,口不擇言。她腦子昏沉地像是下一秒就失去意識,再無法保持體面無法三思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