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
高考前的最后一個周六,周謹南開車照例一早就出現在顧初九家樓下,副駕駛的座位上還放著一份早餐。顧初九洗漱后就看見樓下出現的白色轎車,下樓時腳步飛快。等她咬著三明治出發去往英語老師家的時候,心情輕飄飄都能想起飛了。她回憶,上周周謹南給她帶的早餐是卷心甜豆包和胡蘿卜汁,上上周的是法式酥餅,特別好吃。自從第一次補習他知道她沒來得及吃早飯,之后每一次都帶著早飯來接她。顧初九覺得今天的雞rou三明治一定放了許多千島醬,不然怎么這么甜。 把三明治全部吃完,顧初九拿起汽車內側門邊卡著的一瓶牛奶,小口小口地喝。她的視線偷偷偏轉到內側門上把手凹陷處,看見了一直躺在那的一枚草編指環。綠色的柳條現在已經微微發黃了,但還好,它仍在遠處。顧初九心里想。 一路的好心情在下車前戛然而止。周謹南告訴她,今天下午他有些事,會派司機到小區門口接她。顧初九這才發覺自己牛奶喝得不多,吃下去的東西大多還梗在胸口,有點不舒服。 顧初九沒有停頓,乖覺地應了好,想問但不敢問周謹南,下午是辦公事還是私事。 可能因為心思不靜,今天的學習效率不是太高,就連周謹南找人送來的午餐她也沒吃多少。英語老師體諒她下周五就要參加高考,而且鑒于最近顧初九在英語上進步很明顯,所以課程縮減了最后一節課,提前一個多小時就下了課。 顧初九在小區門口轉悠兩圈,沒發現任何停靠的汽車,本想給周謹南打個電話,想了想又收回手機,低垂著眉眼走到樹下的長凳坐著發呆。 初夏的風帶著清淺的溫度,吹得顧初九昏昏欲睡。突然旁邊有人喊了一句,“初九?” 顧初九睜眼看去,走來的人很是眼熟,想了想喊道,“桑桑姐。” 桑絮看她還記得自己,笑著到她身邊坐下,“你怎么在這?” “我來補習。”顧初九撅撅嘴。 桑絮以前看慣了她的孩子氣,現在瞧她不滿的小模樣只覺時間真如白駒過隙,“又補習呀,看來周先生對你的學習還是一如既往地cao心。” “嗯。”顧初九聳聳肩。 桑絮是顧初九以前的家教。顧初九八歲被周謹南接回家,快十歲的時候才能像同齡的孩子一樣吃飯、喝水、說話,周謹南為了讓她更快地正常生活,便著手把她送去上學,可那時她的年齡已經超小學一年級的學生很多,周謹南又不放心她座位插班生進入新環境,索性直接把顧初九送進了中學。顧初九剛開始上學便是初一,課程完全跟不上,周謹南那時已經在南大任職了,便從學生里給她找了家教,第一個就是桑絮。 “剛在路邊我一眼就認出你了,除了更漂亮,其他都沒怎么變,看來周先生把你養得很好。”桑絮說話很溫柔,語調輕輕的。 顧初九對上她的視線,時間在她的眼中沉淀了很多東西,顧初九看不懂,又覺得似曾相識。五月中下旬,天氣炎熱許多,桑絮還穿著兩件長袖和一條黑色長褲,有風吹來,顧初九瞥見她頭發下遮蓋的脖頸,隱約有一指烏青。 顧初九挪開視線,“你呢,桑桑姐,一畢業你就結婚去了,我們四年都沒再見過,你現在過得好不好?” 桑絮笑,“沒什么好不好的,就過日子嘛。” 顧初九看她臉上的神態很平和,兩只手卻在無意識地捏緊。 “哦,那就好。”顧初九不會多問。 遠處駛來一輛黑色轎車,緩緩地靠近在路邊,車窗玻璃降下,露出司機的臉。顧初九坐過這輛車,也見過幾次這位周家的司機,“桑桑姐,我要走了。” 桑絮也看見了來車,便笑著和她點頭,眼里的光更加黯淡。 “我們交換個聯系方式吧,等下周我高考結束,約你出來玩。”顧初九拿出手機。 桑絮應好,報出一串數字。 直到顧初九乘坐的汽車在路口拐了彎徹底消失了,桑絮仍在原地站著。落日前的風仍裹著暖意,吹得她的衣擺微微浮動。不知過了多久,她擦拭眼中的濕潤,低頭從包里掏出一只瓶子扔進了路邊垃圾桶,這才轉身慢慢往家走。 * 夜晚,顧初九窩在被子里回憶桑絮輔導她學習的那段時光。那時候她還和周謹南住在一起,桑絮每次來家里都異常安靜,只有她們兩人關在書房學習的時候,才見桑絮能輕松一點。 桑絮很怕周謹南,顧初九現在才后知后覺。也是,她那個時候自己都顧不過來,又怎么會去關心一個突然出現的家教老師。但是,為什么桑絮會怕周謹南呢?顧初九不由腦補一篇十萬字虐戀情深的師生文。越想越精神,等她覺得自己徹底睡不著的時候才從枕下摸出手機,在通訊錄搜出今天才添加的桑絮。對著這串號碼她陷入思考,片刻后又退出頁面重新返回通訊錄第一欄,點上了“a周謹南”。 【你還記得桑絮嗎?就是我初一時的家教老師。】 萬籟俱寂的深夜,總會給失眠的人莫大的勇氣和一顆想搞事的心。 顧初九怕后悔似的迅速發完短信,把仍亮著屏的手機放回枕邊,自己平躺在床上睜著眼睛數羊,剛數到39只羊,她又不甘心似的側過身盯著手機看。怕周謹南根本不回應,也怕周謹南證實她的想法。 喜憂參半啊。 顧初九等啊等啊等,自己什么時候睡著的也不知道。那條已讀未回的短信,也悄然鉆進了她的夢里。 【故事到現在,暫時看起來的確像女追男。不過說好的《共振》嘛,只不過九九是先振動的那一個~故事有點蠻熱,走的劇情比較多,再等等,周爸就快上崗啦。】 今天po18真是好難登(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