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節
有什么好問的呢,這個問題答案,擺明配套殺人滅口。 解密固然重要,可是性命更加值得愛惜。 夜霧紗被希光叮囑過不能傷及楚婉瀅,事到如今,更沒有辦法對百里聶作妖了。 她涼絲絲的掃了百里聶一眼,在觸及百里聶面頰微笑之后,夜霧紗卻也是怒氣值加滿。 時間不好打發,又得顯得相處不尬,夜霧紗也放下首席殺手架子,跟楚靈主嘮嗑家常。 她沖著寧子虛微微一笑,笑容充滿了惡意。 “寧仙首,見著以前的妻子,為什么反而沒有話兒好說了。怎么樣,你也該跟楚靈主絮叨一下家常,分享一下自己。還是,如今你陪我睡過,自然也不免有些不好意思了?!?/br> 楚婉瀅滿心警惕,心里面只想著跑路,一時也沒仔細去聽。 楚靈主念及天下蒼生,南疆安危,心思不免更重了幾分。 百里聶倒是品出點什么味道,一副十分感興趣的樣子:“他跟你睡過?” 夜霧紗微微一笑:“除了你,我一向受不了一張好看的臉。寧仙首不愧是當過仙首的,我自然也并不愿意錯過??蓻]想到,到了第二天他還給我裝模做樣,甜言蜜語不少,最最重要他是第一次。以后,他自然是護我愛我?!?/br> 縱然寧子虛受盡了夜霧紗長年累月的侮辱,此刻也不免瞬間臉色鐵青。 不過夜霧紗顯然是個沒有心的人,這種事情也拿出來吹:“我這個人吧,就是愛較真。這么一驗,什么交出處子之身,都是哄我的。氣得我當即給他兩耳光,叫他爬下來舔我的鞋子。” 楚婉瀅大約也是聽明白了。寧子虛跟楚玉薇睡過,早就不“貞潔”了,不過這男人想要攻略夜霧紗,自然吹自己是神圣的處男。只不過寧子虛命也苦,遇到了夜霧紗這樣子的女神經病,當場就挨了兩巴掌。 往常寧子虛還會順著夜霧紗說幾句悅耳的話。然而此時此刻,他面色微冷,竟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楚婉瀅那微微驚訝的目光在自己臉上逡巡,令寧子虛氣急敗壞! 此生他最厭憎的,便是楚婉瀅輕鄙目光。 夜霧紗這個惡毒的女人,卻故意為之,使得他最后一絲尊嚴便已然被狠狠的踩到了足底。 楚婉瀅卻嘆了口氣,幽幽說道:“寧子虛,你縱然惡毒,從前總歸是玄府仙首,自然也是風光過。如今你這般被人作踐,豈不是一點尊嚴都沒有。事到如今,你活著又有什么意思呢,也不過是丟臉罷了?!?/br> 寧子虛惡狠狠的想,她,她是想要逼死我。 他這樣子想楚婉瀅,無疑是想對了,楚婉瀅確實比較謹慎。寧子虛雖然活得生不如死,可楚婉瀅還是指望他死了才好 被人虐待怎辦,趕緊去自裁啊,死了就好了啦。 楚婉瀅眼睛里浮起了殷殷期盼,可寧子虛卻顯然要氣死。 夜霧紗不免笑瞇瞇的:“楚靈主若想要他死,可是錯了,他若要臉,也不會活到如今了。” 夜霧紗拖延戰術搞得不錯,此刻木地脈第二波發作也已然開始了。 第136章 足下樹木已然蠢蠢欲動,夜霧紗暗中也擦了把汗,總算爆發了。 做人下屬也真難,前車之鑒,自己曾被希光剁了十根手指頭,倒也學乖了。 楚婉瀅以后說不定會當領導夫人,夜霧紗也是對她客客氣氣。 如今能結束尬聊,夜霧紗也不覺清脆一笑,身影如一團輕霧沒入迷霧森林當中。 寧子虛面色幾番變幻,最后目光凝聚在楚婉瀅的身上,離去時候也不免有些惱恨。 夜霧紗連宰了十數位拜火教弟子,陣法大約也是完不成了。 不過百里聶方才已然給自己打了心理預防,也準備及時止損。 現在百里聶心中,就存著止損跑路的心思。 木地脈發作起來攻擊性并不強,只不過一旦沾染了粉末,被種子寄生,那就很難除去了。 百里聶跟楚婉瀅身上雖然繪制了法陣防塵,可是也不那么的保險。 不過這時候抓緊時間遠離,也還是安全的。 百里聶早算過了,楚婉瀅蘇蘇劍是克木神器,如此更增幾方安全度。若非如此,他也不會罔顧希光言語,非要留下來。 百里聶嘴里面假惺惺說道:“唉,楚靈主,我等已然盡心盡力,終究也無法抵御這一波地脈之禍——” 他面上流露了悲傷之色,心里卻想如今也該退了。 楚婉瀅似微微恍惚,魂不守舍。 百里聶瞧在眼里,卻也是十分奇怪,心忖她在想什么? 若是尋常女子,也許會心生恐懼,可楚婉瀅不是那樣子的人,楚靈主可堅強了。 百里聶想要催楚婉瀅快跑,又覺得要委婉一些。 也許是習慣討楚婉瀅歡心了,那樣子似乎也是成為百里聶的一個習慣。 百里聶試探:“楚靈主,咱們和北離島弟子約好,陣法初成,這些弟子便會離去。那你也不必擔心了——” 楚婉瀅猶豫,又是在想什么? 楚婉瀅驀然輕輕的側頭:“桑研還在句芒樹下,若無人相救,她必定會死!” 什,什么。百里聶早便將桑研忘記得一干二凈,沒想到楚婉瀅會這樣子說。 說到底,百里聶的計劃,也甚少考慮別的人的。 百里聶臉上也浮起了悲傷之色,和楚婉瀅保持了情緒上的一致性:“可憐她命途多舛,為了平息木地脈犧牲,南疆百姓會記得她的?!?/br> 楚婉瀅已然馭使法器,驅動蘇蘇劍向著句芒樹飛去。 百里聶想不跟去,那也不成。 一旦下定了決心,楚婉瀅自然并不再猶豫。 風輕輕吹拂過百里聶的耳邊,使得百里聶漆黑的發絲拂過了蒼白的臉頰。 一瞬間,百里聶面色也是變得十分的難看。 他如今是個虛弱的修士,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只能靠聰明的頭腦保住自己的性命。他的生命,是世間最最寶貴之物,如今卻處于危險之中了。 大自然之威,是百里聶唯一不能用智慧影響抗衡之物。 周圍許多樹枝藤條飛快掠來,卻也是迅速讓蘇蘇劍觸發抵御劍氣。因屬性相克,那些樹枝輕輕一觸劍氣,卻也飛快避開。來不及避開的,蘇蘇劍便為主人迅速粉碎。 一時間,蘇蘇劍竟似十分狂氣,沿途開斬,毫不留情。 不過百里聶卻知曉,這威風也不過一時啦。此時此刻,此劍所斬也不過是外層藤條。 楚婉瀅越往內行,所遇阻力和危險也是越大。 百里聶的嗓音在風中也似被吹得模糊:“楚靈主,我知曉你不甘心,如此被人壓制,一定要贏。不過一個人呢,一時的成敗,并不是最為要緊的。最重要,是最后可以贏。” 他將自己的人生經驗毫不保留的告訴給楚婉瀅,乃是為了讓楚婉瀅清醒一點,不必做這些無所謂的事情。 楚婉瀅很無奈的樣子:“多謝你提醒了,只不過我之前答應過桑研,必定竭力護她周全——” 百里聶微笑:“她都死了,又怎么怪你呢。你若死了,我怎么辦?” 楚婉瀅看著是個很理智的人,可她有時候卻有決絕的一面。就好似當年她把自己拖曳出混沌球,從此自己再沒離開過她。 百里聶惡狠狠的咬了一下唇瓣,十分惱恨。 他想到自己第一次見到楚婉瀅時候,不過感慨北離島換了個人做靈主,而且還有幾分姿色罷了。 那時候自己沒有警鐘長鳴,提醒自己會很倒霉。 啊,孽緣?。?/br> 蘇蘇劍飛得很急,楚婉瀅嗓音卻是慢悠悠的:“唉,也不僅僅是為了桑研。這木地脈第一次發作,毀去了拜火教的教宮。第二次發作,便會波及方圓百里。三個時辰,修士也罷了,那些普通百姓可是來不及逃那么遠。我自然是于心不忍,身為魁都靈主,心懷仁慈,又怎么能見死不救。百里,咱們呢,有時候也不能只顧著自己?!?/br> 她御劍飛入越深,四周環境也越險,周圍攻擊也越起勁兒。 蘇蘇劍劍氣與飛快木枝搏殺,嗖嗖殺得性起,接連不斷的咔擦聲連續響起,最后疊為一片。 蘇蘇劍:殺殺殺! 可饒是如此,這么樣一個危急的關頭,楚靈主還是以如此的平緩語調進行官方式發言灌雞湯。 其實從楚婉瀅來到這個世界,內心深處始終有著一股子恐懼感。后來她習慣了,心態平和了,適應了。然而到了這樣子極危險的境地,楚婉瀅心里還是生出一抹懼意。 她繼續說:“不錯,我是魁都靈主,然而不應該因此覺得自己特別尊貴,乃至于高人一等。這個世界,縱然沒有我,也是可以的。既然我身負蘇蘇劍,我自然也是可以犧牲——” 然而這個時候,一片手掌握住了楚婉瀅的手。 此刻她的身邊是百里聶,故而這么做的自然是百里聶。 這三十年來,百里聶一直陪伴在楚婉瀅身邊,什么樣的緋聞都刷遍了。 然而唯獨他們兩人知曉,彼此之間始終有著一段十分微妙的距離。 楚婉瀅對百里聶很和氣—— 百里聶對楚婉瀅很關心—— 可兩者之間,有著一個不可說的聰明人距離。 百里聶至多給楚婉瀅戴戴花。 要說肌膚接觸,便是百里聶假裝要逃走,楚婉瀅會抓緊他手一下。 還有那一次,在大梵音寺,他背著楚婉瀅,而楚婉瀅卻踢著他的小腿肚。 還有,他曾攥過楚婉瀅的肩頭。 因為次數很少,所以百里聶記得也是很清楚。 如今他卻伸出了手,握住了楚婉瀅的手掌,乃至于狠狠攥了一下。 楚婉瀅則輕輕的側身,回頭望著百里聶。 百里聶蒼白的面頰,浮起了一股子的異樣。 楚婉瀅是懂他的,故而微微一笑:“唉,你有事?!?/br> 楚婉瀅的一雙眸子微微深邃,閃閃發光。 百里聶欲言又止,其實楚婉瀅是個聰明人,應當明白自己是什么意思。他有什么好裝的呢?這位楚靈主,一向也沒信任過自己。 可是一時間,他喉嚨仿佛哽咽住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