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節(jié)
他思緒流轉(zhuǎn),仿佛觸角一般如此的探索,于空氣之中加以尋覓。 然后,他聽到了百里聶刻意賣好討功的嗓音:“好痛的。” 他將自己的手,遞去了楚婉瀅面前。 希光心忖,這自然不過是套路。是呀,是呀,百里聶的套路真的是很多的。他既精通陣法,又早便知曉引血之陣。如此種種,楚婉瀅呆在他身邊,自然也是安然無恙。這個狡詐之人,有許多種法子替楚婉瀅解圍。 不過百里聶故意這么做,顯然這樣更直白,更震撼。 故而這一切,自然便是套路。 他想,可惜楚婉瀅并不是那種尋常女子。楚靈主心性堅毅,人前絕不容露出一絲一毫的丑態(tài)。 既是如此,百里聶顯然不懂美人心,堂堂男子如此示弱,豈是楚婉瀅的那盤菜? 楚婉瀅輕輕捧著百里聶的那只受傷的手,深深呼吸了一口氣。 她甚至有點兒生氣,因為自己情緒微微有些狼狽,乃至于生壓下內(nèi)心一抹心疼。 楚靈主一向淡漠的雙眸,此刻也是不覺暗生波瀾。 乃至于,楚婉瀅竟生出對百里聶的怒氣。 百里聶太sao了,cao作一套接一套,這可并不是她自制力不行。 楚婉瀅心忖,不是我不行,是他太會了。可是百里聶再會又怎么樣,這不成的,絕對不可以的。 楚婉瀅心里堅定的想:是永遠永遠,絕對不可以。 她自然不會真的發(fā)脾氣,而是捧著百里聶的手,輕輕的將藥粉撒在了百里聶的手掌心。這些藥粉,自然也能幫襯百里聶傷口愈合,再生出新rou。 楚婉瀅的睫毛長長,給面頰落下寧和的陰影。那樣兒的陰影,有著劫后余生的溫柔。 有人也留意到楚靈主給大魔頭裹傷,可想到百里聶之前所為,似乎也不難理解。 楚婉瀅的心識雖然敏銳,卻被百里聶的事情攪亂。 故而希光瞧了她一眼,她居然也是并沒有察覺到。 然而希光只窺了一眼,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像他這樣子的計劃達人,忽而有點計劃外的不舒服。旋即,希光卻拋去了內(nèi)心的那抹小異樣。他還有許多事情要干,很多大事等著自己。 百里聶不過手掌上添了道傷口,可希光此刻僧衣還血跡斑斑。 然而他太過于崇高,乃至于旁人竟不敢對他噓寒問暖,表示一下慰問關(guān)切之情。 他的手掌,握住了戒刀。 一抹赤紅,也是落于希光的眉心。 楚婉瀅給百里聶手掌心敷好了藥,正細細包扎時候,耳邊卻聽到若干驚呼。 這使得楚婉瀅不覺抬起頭來,卻見希光周身被血氣縈繞,顯然被引血陣煞氣感染的樣子。 他本已然剃度,三千青絲已斷。 此刻眼前僧人沾染了血煞之氣,為護蒼生,頭發(fā)居然開始瘋長。 只不過新長出來的發(fā)絲卻不再是之前的烏黑,而是略暗酒紅色。 那酒紅色的發(fā)絲生至齊腰,才生生頓住。 拈花尊者本來是清圣無比,此刻為護九州修士,竟被血煞之氣說沾染,化出了這么一頭酒紅色的發(fā)絲。許多人內(nèi)心,都甚是悲苦,嘆他一身圣潔,居然因為受到玷污,生出這么一頭邪鬼才有的酒紅色發(fā)絲。 九州人族推崇黑發(fā),白發(fā)也還是可以的,然而別的異色發(fā)絲皆被視為異端。畢竟這樣異色的頭發(fā),大約也是魔或者妖才會有。 就如大自然的五彩斑斕,因為顏色絢麗,不免讓人覺得有毒一樣。 然而希光是為大家受苦!所以大家內(nèi)心只有悲憫。 楚婉瀅如此窺見,心中卻漸漸生出了不吉利的感覺。 前世希光跟寧子虛對敵,撕破了寧子虛的真面目。可這位寧仙首并沒有死,而是不知道怎么了,又變成了魔人大佬。 是之前版本的希光不給力嗎? 楚婉瀅心口狂跳,她改變了許多事情,然而這些改變終究屬于自身。她跟楚凌霜,都好好活著。然而現(xiàn)在,寧子虛的死,涉及這個世界歷史的走向。 楚婉瀅眸色微寧,暗戳戳的驅(qū)動蘇蘇劍,飛去給寧子虛補個刀。 第115章 人是希光搞成重傷的,本來這摘了大魔頭頭顱的榮耀乃是屬于希光。 以后人族的光輝史,亦是會讓大梵音寺的拈花尊者描上極厚重的一筆。 楚婉瀅這暗戳戳背后補刀的行徑,卻也很有幾分搶人頭的嫌疑。 她自然不是想搶功勞出風頭,只不過心里確實極不安。 伴隨心中懷疑加深,楚婉瀅對希光的憐惜、依賴也是漸漸消失。她眼看著希光渾身血跡斑斑,竟也未有憐意。 乃至于,楚婉瀅想著快快殺了寧子虛。 蘇蘇劍如此掠出,使得楚婉瀅一咬唇瓣。 那個美麗的夜晚,縱然希光沒跟她說什么佛妻,終究也是不可能吧。許久以前,她就對希光心生懷疑,暗暗提防。 佛者的手掌輕輕一捧發(fā)絲,暗紅的發(fā)絲宛如不吉,輕輕的在他掌心凝結(jié)。 他似乎也沒留意到楚婉瀅的小動作,并沒有阻止之意。 按照希光的計劃分析,寧子虛有留和不留兩種選擇。 當然無論哪一種選擇,都足以讓寧子虛飽受折磨,不怎么好受。 那就要看,寧子虛有沒有利用價值。如此想著,希光手掌心的紅發(fā)亦越發(fā)暗黑深紅。 希光人前,自然要和眼前這些人族修士保持仇恨上的一致性。 轉(zhuǎn)瞬間,蘇蘇劍已然刺到了寧子虛面前。 偏偏到了這般光景,寧子虛仍是極想要活命的。 別人的命不是命,然而自己個兒的命自然也是萬分的金貴的。 他兵器已失,此刻手凝玄氣,擋在了胸口。事已至此,寧子虛亦只能靠血rou之軀,抵擋楚婉瀅的神兵攻擊。 然而伴隨嗤的一聲,寧子虛手掌頓時也被刺了個對穿,一瞬間便是鮮血淋漓。 他身軀迅速退后,以卸劍意。 而寧子虛的心情若要形容,那便是憋屈! 蘇蘇劍固然是曠世神兵,可惜明珠暗投。此劍落入楚婉瀅掌中,并不能發(fā)揮全部實力。 重生的楚婉瀅修為淺薄,她雖在絕情壁前打了自己臉,卻因而身軀受損。乃至于以后,楚婉瀅實力受限。 那時候,寧子虛心里面還暗暗的嘲諷過。 然而如今,自己居然要死在這個修為卑微的女子手中。 若他前世將那高高在上的仙子利用殆盡,那么這一世,這修為低微的女修卻是處處克他—— 一擊不中,楚婉瀅并不打算收手,嗓音也不覺微微一揚:“寧子虛,不,你也不是寧子虛。你害我無妄城,你當真該死。” 這般說著,楚婉瀅眼眶微紅,一副極悲憤的樣子。 想一想也是,小寧被坑成了人偶,楚凌霜險些被污清白,乃至于楚婉瀅竟在風谷慘遭截殺。 樁樁件件,哪樣不讓人憤怒。 楚婉瀅此舉,大約也不是搶人頭,而是內(nèi)心憤怒,故而也是情難自遏。 與此同時,楚凌霜cao起枯骨刀,和小寧匆匆掠前。兩人順應(yīng)楚婉瀅號召,斬殺邪魔。 這動作不可謂不快! 轉(zhuǎn)瞬之間,寧子虛眼見便要立刻被斃! 一縷冰涼,卻忽而滑入了寧子虛的手掌心。是,流霜劍? 他本已然將流霜劍棄之,此刻一縷冰冷潤入手心,使得他不覺驟然打了個寒顫。 那生死一瞬,卻宛如熬過長長的一段時間。 很久以前,他已然聚氣生花,踏入了半仙之境了。如今他三花齊聚,為何不能踏足仙人之境? 因他貪圖安逸,行事束手束腳。 因他身份尊貴,故而再難有血氣之勇,處處權(quán)衡利弊,自惜身軀。 是呀,他終究是魔人,若神魂受傷,豈不是會露出端倪? 仙首之位在手,天玄修士皆已歸心,他在玄府權(quán)勢日益穩(wěn)固。而司無意又忠心耿耿,這把魔人之刀十分好用。 如此志得意滿,人生近乎無缺。 乃至于他開始松懈,跟漂亮清純的女弟子玩玩曖昧的愛情小游戲。曾經(jīng)的他,幾時有這般無聊的興致? 他都忘記了,千年前的自己,是怎樣偏執(zhí)兇殘的野獸! 如今他身敗名裂,一無所有,司無意已然被他親手斬殺,天玄修士齊齊背叛。 他已然是,這個世界的棄子! 還有什么可顧忌的呢?他寧子虛已然是沒什么可失去了! 一股強大的兇性,伴隨寧子虛手中的流霜劍揮出,凝結(jié)森森寒氣! 楚婉瀅已然覺得不妙,小寧、楚凌霜齊齊趕至,卻已然來不及! 周圍強大氣息旋轉(zhuǎn),修士晉級氣息縈繞在寧子虛身軀之上,使得他一雙白瞳閃爍凜然寒氣。 “仙人之境!” 有人不覺驚呼! 無妄城三人組退后一步,楚婉瀅也是咽下了口中一抹腥甜。 她內(nèi)心一陣子的酸苦,到底也是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