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
寧子虛心里不好受,他忍不住想,玉薇,你會支持下去的對不對?因為愛,你對我的愛。 此時此刻,寧子虛也分不清這種期待,是出于感情還是出于自保。 然而一個人的堅強程度,跟他或者她是否具有偉大的感情沒有關系,只與這個人本質是否堅強有關。 愛并不能提供力量,而是提供力量轉向。 楚婉瀅也并沒有逼迫她,只是不動聲色,輕輕的在花的根劃了一道。一股屬于月流花的奇特味道,則更加濃郁的散發出來,如此充盈滿鼻腔。 仿佛在提醒楚玉薇,只要她松了口,就能解除這樣子的痛苦。 寧子虛以此控制楚玉薇,其實已然徹底毀了這個女人了。 楚玉薇脆弱意志抵抗了片刻,已然是因為真愛無敵了,她終于含淚開口:“是,是寧子虛,是仙首,他替我安排的。一切一切,都是他設計的。啊,就是他,不讓我改口。我,嗯,我真的并不是故意的。” 這些話說出來,楚玉薇也微微有些恍惚。 仿佛她內心之最后一抹珍貴,也被徹底摧毀。她原本以為,自己是個對愛至死不渝的女人的。 楚婉瀅這個女人,竟這樣子的狠啊。 楚玉薇供咬出寧子虛,竟讓在場觀眾震驚之余又有幾分意料之中。 畢竟之前,這兩個人八卦,也是傳了這么久了—— 楚玉薇一旦開了口,也沒什么心理負擔了,她繼續說下去。 第084章 楚玉薇朦朧的淚眼里面流淌一抹刻骨的痛恨,神智恍惚間也不減對楚婉瀅的敵意。 她似炫耀般言語:“他,不喜歡的,還很是討厭你。只不過是,人前裝出來在意你。他最喜歡的人,自然便是我了。我恨你我恨你,他為了幫我,替我圓謊,替我尋月流花。” 楚玉薇口中的他,自然便是寧子虛了。 能在這方面贏了楚婉瀅,本來是一樁大爽的事情。可是這件事情也總是遮遮掩掩,寧子虛人前總是與楚玉薇劃清界限。 她從來都沒爽到。 如今寧子虛不肯說,楚玉薇單方面替他宣了。 她雖被楚婉瀅所迫,可這些話似乎也是楚玉薇自己一直想要說出口的。 寧子虛自打當了仙首,從來沒有這么狼狽過。 自打楚婉瀅歸來,他又與楚玉薇糾纏。這兩個女人,就一次又一次給予寧仙首全新體驗。 他以為自己食言而肥,眼睜睜看著賀蘭青去死,已然是十分落面子。 如今想來,那也不過是開端。 到他親手斬殺司無意,到如今楚玉薇當眾爆料,徹底撕毀他本不怎么牢靠深情畫皮。 他多年苦心經營的良好形象,如今被扯下來,扔在腳下踩了幾腳。 此刻許多女修濾鏡碎了一地,當場便粉轉黑。 在場玄府修士,個個面頰上也不免染上幾分尷尬。 寧子虛冷冷的瞧著楚玉薇,第一次眼底少了幾分柔情,面頰怒意也不是做戲。他還有點小矯情,明明是他算計楚玉薇染上花癮的,此刻卻惱楚玉薇為了兩枝月流花出賣自己。他以為會繼續男主光環加持,楚玉薇會像是司無意,縱然受不得痛楚,那么也是寧愿尋死也不會出賣自己之類,如此成為他心口一顆朱砂痣之類。 楚玉薇還太年輕,她還是想要茍一茍。 不過楚玉薇雖然咬上了寧子虛,說的話卻一點兒也不讓楚婉瀅滿意。 楚婉瀅追問:“月流花他是如何弄來的,那裂魂之術呢?” 說到底,楚婉瀅想要聽的,是楚玉薇指證寧子虛和魔人有一腿。 楚玉薇一口口將自己的手背咬得鮮血淋漓,拼命搖頭:“我不知道,我,我真的不知道。” 楚婉瀅幽幽說道:“瞧你說的,你要,好好想一想。” “他,他說要替我救了青兒,cao縱魁都,可惜沒如他意。他說要除了你,以后會娶了我。還有,是他在大師姐身上動了手腳。害得,師姐喪于獸口。他說會好好愛我,不會讓我受委屈的。” 楚玉薇語無倫次,該說的,不該說的,也都說出口。 她畢竟跟隨寧子虛時間不長,為人也不是很聰明,寧子虛也不會跟她討論什么大事。 楚玉薇知道的,也就這么多了。 旁人覺得不夠刺激,可是這一瞬間,洛蕊仙子卻不覺猛然抬頭,吃驚的看著楚玉薇。 曾藍曾經與楚玉薇發生了爭執,后來這個女徒死于獸口。那時候玉薇和別人在一起,故而也是沒有人懷疑。 原來這個師姐的死,也和楚玉薇有關系? 她一直以為楚玉薇不善交際,性情溫順,哪里能想得到楚玉薇這柔弱外表下隱藏了許多東西。 楚玉薇這份語無倫次的的指證,誰也說不清楚其中能有幾分真假。然而洛蕊仙子終究也是心累了,楚玉薇的第二個師尊也漸漸心冷起來。 楚婉瀅眼瞧著楚玉薇這副樣子,恐怕也榨不出什么汁水,心里面不由得有些失落。 既然楚玉薇的嘴里面壓榨不出更多有價值的東西,楚婉瀅也是不準備再和她糾纏。 她隨手將自己手里面的月流花拋下去,瞬間也是讓楚玉薇伸手死死的攥住。 楚玉薇狼狽的,急切的,將月流花往自己嘴里面送。 這樣子的痛楚,已然是逼得楚玉薇快要瘋掉了。 神魂之痛,本來也是難以容忍。能遏神魂之痛的藥物極少,這月流花也便是其中之一。她生嚼月流花,不一會兒,一股子舒坦傳來,遏制了原本的疼痛。 花汁染在了楚玉薇的唇角,染上了楚玉薇的手指。 她似舍不得月流花的花枝,咬著自己的手指頭,毫無尊嚴。 然而其實伴隨痛楚緩緩疏解,人格和尊嚴已然又回到了楚玉薇的身軀。 此刻,楚玉薇感覺到了一抹冷冰冰的目光,無需望過去,便知曉是寧子虛。 想來寧子虛心中生恨,惱自己出賣了他。 可擊潰自己尊嚴的月流花,是這個男子給自己的啊。 如今她又聽到寧子虛冷怒嗓音:“楚靈主,此女言語,又有什么可信之處?她先是污蔑楚城主,如今又以男女之事對我大加構陷。我不過是被她利用,憐她際遇。卻并沒有想到,她竟是這樣子的人。” 聽著寧子虛口氣中厭憎之意,不知怎的,楚玉薇并沒有從前那般難受。 反倒有幾分,嗯,意料之中。 自己對于寧子虛而言,也許便是那個永遠隱于暗處的小情人。 月流花的花汁縈繞在舌間,卻也是一陣子的發苦。 楚婉瀅冷笑:“那可就奇怪了,楚玉薇說的話污蔑楚城主時,就是真情實感。輪到寧仙首身上,便是污蔑之詞了。” 寧子虛輕輕一拂袖,呵的輕笑一聲,十分不屑樣子:“那時,是你們魁都法器,驗出她未曾說謊。故而我們玄府之人,自然信之。如今看來,也不過是魁都法寶能為人所趁。既已然證明這楚玉薇滿口謊話,臆想連連,最喜攀咬世上大修覬覦于她。如此花癡說出來的話,又何必相信?楚靈主想來也能窺出此女有病,何必在這兒做意氣之爭。” 楚婉瀅本來還指望著人間自有真情在,靠著楚玉薇能多扯寧子虛幾分。沒想到寧子虛也不過如此,雖暗中替楚玉薇殺了幾個女修,也不過玩玩而已。 如今寧子虛一番言語,更是將自己撇得干干凈凈。 楚婉瀅怎么也沒想到,一個好好寵文原著,竟讓自己改道成渣賤虐文。 不過楚婉瀅這可是誤會寧子虛了,寧子虛還是覺得自己蠻真愛的,只不過此刻他覺得楚玉薇“背叛”自己了,自然毫不客氣。 寧子虛眼底,已然流淌了一抹冷銳,凝視楚玉薇:“你口口聲聲,說我染指于你,乃至于早有私情,甚至暗害花府弟子。除了言語指證,可還有什么憑證?” 憑證?楚玉薇忽而一陣子心寒。 她和寧子虛的第一次,是在一個冰冷的地方,寧子虛還玩兒得非常有新意,蒙住了她的眼睛。他說,黑暗的地方,讓他那樣子的人很安全。 楚玉薇之所以心寒,并不是寧子虛人前將她撇得很干凈,而是發現寧子虛一直很小心,一直都防著她。 她證明不了自己是寧子虛的女人,又憑什么說寧子虛給她月流花,教她裂魂術。本來低階修士還可以發誓,然而楚玉薇已經將發誓變成一樁很不嚴肅的事情,誰也不會再相信。 她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寧子虛更不覺冷笑:“我本不愿意說,此女姿容天分,無一可取,何至于此。” 這么樣說,雖然很不君子,可是卻能保全自己,和楚玉薇徹底切割。 只不過話說出口,寧子虛自己也不免怔了怔。 從前楚玉薇雖然乖順干凈,終究也不過是平庸之姿,其實他又何必磕得這么上頭? 當然饒是如此,寧子虛也必定不能真正摘清楚自己。 他就會像初期的楚凌霜一樣,縱然無法治罪,卻也是擺脫不了那隨之而來的污穢。楚玉薇的指證,就會像是一塊臟泥巴,死死的黏在曾經的完美仙首身上。 也因為如此,寧子虛的內心之中更生了幾分厭憎。 寧子虛已然覺得自己夠委屈,但楚婉瀅卻也生不出滿意的感覺。 沒將寧子虛捶死,這是遠遠不符合楚婉瀅的心理預期的。 只怪楚玉薇太無能,若然楚玉薇和寧子虛相互撕咬,楚玉薇戰斗力基本是負數。 當然如今楚玉薇應該算是徹底完了,可那又怎么樣呢?楚玉薇不過是一枚小棋子,若無人cao縱也翻不起什么風浪,根本無足輕重。 洛蕊仙子已然一臉倦意,一揮手,幾名弟子向前,將楚玉薇扣下來容后處置。 正在這個時候,官林之不耐嗓音卻也響起:“楚靈主,事到如今,難道你要靠弄死一位玄府的小弟子,便能將你們無妄城做的那些臟事摘得干干凈凈。” 官林之本在一邊幸災樂禍瞧著,想要將楚玉薇的事當作飯前開胃小菜。 他實在沒想到,楚玉薇居然丑態百出,順便還洗刷了楚凌霜的另外一樁污名。 情勢似乎已然不利于自己,官林之甚是惱恨,更不愿意楚婉瀅在楚玉薇事情之上糾纏。 楚玉薇越上不得臺面,豈不是越發令人同情楚凌霜? 他從前看不起楚婉瀅,覺得修士界以武為尊,楚婉瀅這個弱雞也做不了什么。想不到,這個女人糾纏不清,竟成為自己復仇道路上的絆腳石。 早知道,也許他就應該魔淵之中誅殺楚婉瀅。 “文真人可不是楚玉薇,他以命指證,九州皆知!” 官林之厲聲控訴之際,眼眶也是微微發紅:“我不知曉你們這些無妄城修士,是怎么樣安排,難道拋出一個女弟子,便能什么都算了?我兄長在天之靈,只怕也是不得安息。這一切,都是因為無妄城的楚凌霜。嗯,我明白了,魁都本沒打算處置楚城主。如今一番演戲,便要替楚凌霜開脫,這件事情就這么了結?” 他言語帶著憤世嫉俗,當真一點兒也不像從前懵懂沙雕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