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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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文向陸戰擎發送視頻邀請,接通了,他挪到瞿燕庭身邊一起入鏡,光線不太好,看上去條件艱苦。 陸戰擎嘴上沒說什么,眉心卻皺了起來,好在陸文興高采烈地說了許多話,他才稍微放心。 聊到何時拍完,陸文和瞿燕庭也無法確定,但春節應該也要在劇組度過了,搞得陸戰擎舒展的眉頭再度起皺。 慶祝過后,全組繼續投入拍攝,忙碌了一通宵。 清晨有些冷,收工,瞿燕庭雙手凍得微僵,慢吞吞地拾掇對講機和劇本。 陸文卸了妝過來,把帶著體溫的機能風外套脫下,裹在瞿燕庭的身上,再拎過包,攬著對方朝片場外走。 瞿燕庭揣起口袋,摸到一把車鑰匙,問:“又找《烽火》劇組借自行車了?” “拜托,人家殺青都半拉月了。”陸文勾過車鑰匙,“你剛才的表情透著一絲驚喜。” 確實,每天收工后累得夠嗆,瞿燕庭一步路都不想走,前幾天還羨慕一個玩酷暑滑車經過的小孩兒。 他好奇道:“那你從哪弄的車子?” 陸文臭屁地說:“我吧,門路比較多,后臺比較硬,小意思。” 走到片場附近的小賣部,瞿燕庭看見了停在門口的車子,居然是一輛帶棚的四座游客觀光車,車身噴涂著彩色的“魅力古鎮快樂游”。 陸文把包扔后座上,瀟灑地說:“上車。” 沒車門,瞿燕庭矮身坐進去,感覺一伸腿就能踩住地,陸文挨著他啟動車子,不知道按錯了哪,音響頓時大聲唱歌:“好一朵迎春花……” “我cao,”陸文一通摸索,把音樂關掉,“幾月啊就迎春花。” 瞿燕庭剛才還冷,這會兒都出汗了,問:“你從哪搞的車?” 陸文回答:“就……景區管理處租的,本來不租給個人,那老板的閨女是我粉絲,所以就租給我了。怎么樣?” 瞿燕庭照實說:“好像倆老年人要去市場買菜。” “啊?”陸文支吾道,“我真準備路上去買點吃的呢……” 瞿燕庭笑了,說:“去吧,可能咱們的老年生活就這樣,提前體驗一下也不錯。” 陸文反駁道:“我好歹也是有飛行執照的人,不至于老了開代步車吧?我不,我八十歲也要開敞篷去兜風。” 瞿燕庭擔心地說:“別把骨頭架子顛散了。” 一開始不習慣,沒幾天,陸文和瞿燕庭恨不得在片場里都開著車。每天收工在鎮上轉悠,有一次沒電了,兩個人輪流推車回酒店,碰見其他劇組經過,立刻停下來假裝看風景。 天氣越來越涼,倒是契合電影劇情的變化。 孟春臺逐漸意識到,找他研究古玩的人群在悄然變化,一些政界和商界的官賈減少了,而日本人在增多。 戰火蔓延,有些人轉移資產離開廣州,有些人觀望不前,有些人盲目樂觀,昔日的上流社會人心各異,尋常酒綠燈紅的日子變得珍貴起來。 孟春臺不喜歡日本人,甚至輕蔑,面對日本人的邀約能拒則拒,他亮出紅派司,然而某一天,象征軍統權力的紅派司也失了效。 孟春臺不由得感到恐慌,曾經人人為之低頭的東西,已經無法撼動日本人的力量。這座城中,當今的時局下,各界的地位微妙變化著,每一天都在洗牌。 陳碧芝經常問他,日本人什么時候走,廣州會不會成為戰場,他也不知道,被問煩了便敷衍一句,其實心里愈發沒有底氣。 令孟春臺出乎意料的是,不久后,唐德音身為商會會長開始為日本人效力。聲望權勢皆有的人,要忍辱叛國,只能說明情況當真壞得厲害。 城中口岸查得一天比一天緊,老百姓不敢出聲,只能祈求槍響來得再晚一些。 對孟春臺而言,日本人的邀請已變成威脅,他沒有反抗的余地,他的古玩寶貝從傍身的資本,變成令人垂涎的獵物。 終于有一天,日本人問及了“綠寶兒”。 人生形成一個無解的閉環,危機再一次來臨,并且比前兩次更加來勢洶洶。 不同的是,孟春臺沒了當初的消沉和怯懦,他每日照舊打扮得精致倜儻,出入高級餐廳,不卑不亢地與多方勢力斡旋。 偶爾得空,他吩咐司機把車停在教堂附近,戰事吃緊,教堂收留了一些無家可歸的孩子,陶素宜經常來幫忙,他會遠遠地看對方半晌。 寧靜很快就要打破了,孟春臺望向天邊的積雨云,等待遲早會來的一場風暴。 故事推進到中后期,演繹、拍攝和場面調度,各方面的難度都在增加。瞿燕庭很沉得住氣,慢就慢,一絲不茍地堅持著。 春節在劇組度過,那兩個月是古鎮人最少的時候,他們集中拍攝群演較多的大場面,其中一場高潮戲磨了大半月才拍完。 瞿燕庭是劇組上下的主心骨,也是定海神針,只要他不亂,大家就能有條不紊地干下去。 在生理和心理的雙重壓力下,瞿燕庭骨rou勻停的身段消瘦了太多,后腰細得只剩一捻,仿佛撈一下就會折斷。 陸文沒說什么,但總是把瞿燕庭輕輕揪到膝上,用厚外套裹住,再結實地圈起來。他們這樣看劇本,對臺詞,講戲,最終瞿燕庭會在他懷里疲憊地睡著。 等開了春,古鎮上到處都是花,大家也活力了一些。 這期間,四人聊天群日趨躁動,另外三個人時不時要語音sao擾—— “你們是在廣東定居了嗎?” “粵語幾級了?” “拍的什么史詩級巨作啊,片長四小時?” “人家驢友都西藏來回好幾趟了!” 陸戰擎也覺得太久了,但思路不同,旁敲側擊地問是不是資金短缺,懷疑陸文和瞿燕庭一邊拉投資一邊拍。 陸文猶豫了一瞬,差點忍不住騙一筆錢。 一直到四月底,配角演員陸續殺青,迎來最終幕的拍攝。 戰火燒到了廣州,城中局勢混亂不堪,每一天都在上演虐殺和死亡,碼頭被日軍把持,逃離的船票千金難求。 交際花被擄走了幾批,陳碧芝躲在家中,不知道還能茍活多久,她藏了一把手槍,戲謔地說:“打不完日本人,緊要關頭打死自己也算解脫。” 孟春臺聽出一股悲涼,奪過陳碧芝的槍,說:“我不會讓你死。” 陳碧芝笑他:“你自身都難保了。” 孟春臺卻非說笑,現在通脹嚴重,鈔票猶如廢紙,而他的古玩在亂世更加緊俏。他把所有古董給陳碧芝當嫁妝,嫁給一位局長做姨太,換取逃去臺灣的資格。 分別時,陳碧芝說:“我不知你會舍得。” 孟春臺用她當初的話,回道:“一夜夫妻百日恩。” 將陳碧芝送走,孟春臺一身孑然,只剩一件難辨福禍的綠寶兒,在日本人來抓他之前,他率先去找了唐德音。 孟春臺清楚,唐德音雖然甘做走狗,在利益面前卻絕不會含糊。他要假意答應日本人奉上綠寶兒,實際將東西交給唐德音。 “你有什么條件?”唐德音問。 孟春臺知道三日后有一艘越洋輪船離開碼頭,會送走城中的洋人,他道:“請舅舅轉告大佐,要想拿到綠寶兒,就拿登船名額來換。” 唐德音笑他天真:“你還妄想能離開廣州?” “不,不是給我。”孟春臺說,“我要素宜平安離開這兒,去舊金山找她的外祖。” 陶素宜是唐德音一直握著的籌碼,終于派上了用場,他摩挲手上的翡翠扳指,答應了孟春臺的條件。 三日后,碼頭人潮涌動,陶素宜獨自抱著孩子,將要登船時,情不自禁地回頭看了一眼。 孟春臺靜立在不遠處,穿著初到廣州那日的深棕西裝,很舊了,被海風吹得輕輕鼓動。他走近,將陶素宜的披風攏緊。 孩子掩在包裹中,孟春臺壓下一點,說:“比先前胖了。” 陶素宜紅著眼睛:“你以后怎么辦?” “別擔心。”孟春臺低頭看她,“到了舊金山,好好活著,重新結一段好姻緣。” 陶素宜落下淚來:“表哥……” 孟春臺抱住她,埋首在她飄揚的發絲里,片刻的繾綣下,是此生最后的留念。 久久松開手,他道:“登船吧,珍重。” 甲板上站滿了人,陶素宜的身影變得渺小,孟春臺揮了揮手,笑意像第一次見面那天,在盛夏的北平。 汽笛長嘶,輪船駛離碼頭。 孟春臺回過身,沿著邊走了一截,忽然縱身一躍,在周圍的驚叫中跳入一艘停泊的小貨船。霎時,暗中監視的憲兵傾巢出動,數十把刺刀長槍對準了船身。 搖搖晃晃中,孟春臺鉆進空蕩的船艙,無力地癱坐在地。 這一方空間猶如陰冷的牢房,孟春臺靠著船壁,目光凝在某一點,眼前閃回錯亂的畫面。 他爹抱著他教,翡為赤羽雀,翠為綠羽雀。 他念學堂,辨百寶,擲千金潰爛于一張賭桌,樹倒家敗,南下又經一遭起落,素宜碧芝,風流債,一拍兩散終落得干干凈凈。 孟春臺的臉色平靜似海,雙眼沉黑黯淡如一捧燒干的爐灰,透過窗,他看見輪船飄散的白煙,不知陶素宜是否發現他塞在孩子包裹中的物件兒。 帶著綠寶兒遠走高飛吧。 一點殘光投下,潮濕的空氣里旋著細小的飛塵,孟春臺藏身于簡陋的艙內,從懷里掏出那一把手槍。 嘭,一聲槍響。 海鷗驚掠波濤,群鴉飛躍山林。 瞿燕庭的導演處女作《藏身》,最終幕拍攝完成。 男主角陸文,正式殺青。 他們在鏡頭外緊緊相擁。 作者有話要說: 我很喜歡年代戲,借著戲中戲寫了這么個故事,感恩,大家嫌啰嗦就忽略吧。雖然提到斯年,但跟碎玉投珠沒啥關系,更無法聯動,算是我構想的割裂的父輩故事(只是大致的,細節不能深究)反正就湊合看吧,沒啥聯系,不愛看就略過它并且吐槽隨意。 第113章 電影《藏身》官方微博發布了一張殺青大合影, 背景是碼頭海岸, 照片中每個人都激動得溢于言表,紛紛高舉手中的道具。 任樹舉著喇叭, 打光師舉著黑旗, 陸文像個土匪, 舉著孟春臺自盡用的槍,瞿燕庭挨在他旁邊, 舉著最后一沓分鏡劇本。 一大幫人在碧海藍天下歡呼, 近一年的拍攝,每天朝夕相處, 同苦同樂, 當初克服艱難組成的班底已經形成一支緊密的團隊。 登機前, 陸文發了條微博,就簡潔的兩個字:回家。 后期拍攝任務重,他有三個月沒冒過泡,粉絲們都憋瘋了, 所以微博一經發出瞬間飆了上萬條評論。 陸文慢慢滑動屏幕, 已經習慣粉絲對他亂七八糟的稱呼, 什么哥哥、寶寶、兒子、老公,還有在他拍戲期間跑去追別的星,回來喊他“前夫復婚”的。 ——終于拍完了,我簡直懷疑陸文給瞿燕庭簽的賣身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