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漫漫眨了眨眼，她想抬頭看他，卻被自己羽絨服帽子上的一圈絨毛擋住了視線。

    撥了兩下之后，她又把手縮回口袋中。

    “哪些話？”

    問完，她忽然覺得，怎么感覺這段對話這么熟悉呢……

    好像以前，也有過一次吧。

    她話音落下之后好一會兒，才又聽到徐御之的聲音。

    有點飄，又隱約透著一絲緊張。

    “咳咳……就是他們說我特別不喜歡女人，覺得女人很麻煩……”

    一句話，說到最后，他的聲音越來越低。

    偏偏湊巧路邊飛馳過去一輛車，周漫漫幾乎沒聽見幾個字。

    她喃喃開口：“徐教授。”

    聽到她喚他，徐御之第一反應是以為小姑娘要說什么懷疑他的話，混著一絲淡淡的酒意，他將額頭搭在她的肩上。

    隔著小姑娘頭上戴的的羽絨服帽子，在她的耳邊娓娓細語。

    “那都是從前了，以前才那樣覺得。漫漫，我……”

    他停頓的間隙，周漫漫眨了眨眼，忍不住適時接住了話茬。

    “徐教授，我是想問你，你剛才說的那句是什么，就是再上一句，我沒聽清楚。”

    聞言，徐御之一楞，隨即一勾唇角。

    他抬手拍了拍小姑娘的頭頂，滿眼柔情。

    “走吧，車來了。”

    *

    坐在出租車的后座上，周漫漫低著頭有一下沒一下的摳著手指。

    今晚，從見到徐御之開始，他的小動作就格外多。

    這會兒，看了一眼將頭搭在自己肩上閉目養神的男人，周漫漫又垂下眼瞼癟了癟嘴角。

    “指甲，很好看。”

    忽聽耳邊傳來男人低低的聲音，周漫漫一扭頭，正對上那雙半夢半醒的雙眼。

    她抬起手指看了看自己今天做的美甲圖案，無聲的笑了一下之后，才又看向徐御之。

    “你不是睡著了嗎？”

    她話音剛落，就見徐御之又緩緩闔上了雙眼。

    “嗯，我睡著了。”

    見狀，小姑娘又氣又笑，忍不住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胳膊。

    “睡著了你還能說話，你還能看到我的指甲？”

    索性，徐御之放棄掙扎，直接就閉著眼睛和她聊了起來。

    “剛才在酒吧里我就看到了。”

    只不過，沒有來得及說。

    小姑娘手指本就好看，指甲圓潤通透，配上精心描繪上去的圖案，更是惹眼。

    “怎么想到去畫指甲了？”

    視線又落在指甲上看了看，周漫漫如實開口：“是婷婷下午帶我去的。”

    說到段婷婷，她又忽然想起什么，側身看向徐御之。

    倒是徐御之，因為她側身的動作，原本躺在她肩膀上的頭，差一點騰空。

    “哎。”

    聽到男人小聲的低呼，周漫漫眨了眨眼，帶著幾分俏皮開口。

    “你本來就一直都沒有睡。”

    男人一挑眉，眼尾帶著幾分笑意。

    “可是我喝醉了啊。”

    嗯？

    周漫漫愣住，喝醉了？

    “我覺得你沒喝醉啊……”

    她看他一直挺清醒的，還知道給她擋風，還能清楚的給出租車司機報公寓地址。

    “而且，喝醉的人是不會承認自己喝醉了的。”

    喉間逸出一聲輕笑，徐御之抬手一本正經的揉了揉太陽xue。

    “可是我真的頭疼。”

    聞聲，周漫漫瞪大雙眼，下意識開口：“疼的厲害嗎？”

    嘴角微不可見的向上勾了勾，徐御之輕輕點頭。

    “有點……可能是喝了酒剛才又吹了冷風吧。”

    見小姑娘的表情變了變，他又朝前俯了俯身。

    “要不，若是你不想讓我躺你肩膀上的話…躺你腿上？”

    他都行，一點都不挑剔。

    他說話的時候，呼出來的氣息暖暖的撲在小姑娘的耳垂上。

    周漫漫驀的坐直了身子，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就，你就躺肩膀上好了。”

    看著小姑娘朝自己湊近幾分的肩膀，徐御之露出一個得意的笑，頭一搭，嘴里還念念有詞。

    “那就謝謝夫人了。”

    抬眼透過車子前面的后視鏡看了一眼依舊專心開車的司機，周漫漫雙頰一紅，壓著嗓子小聲開口。

    “夫人什么夫人！”

    徐御之只閉著眼睛抿著嘴笑，也不說話。

    兩個人之間，又安靜了好一會兒之后，眼看著快到目的地了，他又忽然輕聲開口。

    “你剛才要說什么？”

    周漫漫一楞，“什么？”

    “感覺你剛才說到你朋友帶你去畫指甲的時候，好像還有話要說。”

    周漫漫眨了眨眼，哦對，她還想問他事情的。

    扭頭橫了一眼一臉愜意閉目養神的男人，她悶悶腹誹：都怪他剛才亂打岔……

    “我就是想問問你，你剛才在酒吧里，感覺對我朋友……你是不是不喜歡她啊？”

    她總覺得，徐御之對段婷婷的態度不是很好，雖然每句話都彬彬有禮，可語氣上，就是非常疏離，還有種她形容不好的感覺。

    她話音落下，徐御之沒多糾結，他幾乎是立刻就開了口。

    “我當然不喜歡她了，我只喜歡你啊。”

    “……”

    就這一秒鐘，周漫漫感覺自己的心臟好像停跳了一拍似的，腦子里一瞬變得空蕩蕩，只不斷地重復著徐御之的那句話。

    我只喜歡你啊……

    我只喜歡你啊……

    半晌，她呢喃著開口：“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見小姑娘臉頰逐漸變紅，徐御之輕笑。

    他當然知道她想問什么，可他也不能直接對她說自己不喜歡她的朋友。

    他并不了解段婷婷，不會給她下定義。可事實上，她今晚確實在給魏原陽和周漫漫保媒牽線，這一點，他很不高興。

    就算她是無心的，他也不高興。

    又睨了一眼周漫漫，徐御之覺得，借著她的問題，順便表個白也挺好的。

    起碼，現在看起來，有效果。

    車子穩穩停在小區門口，兩個人付過錢下了車之后，周漫漫走在徐御之的右邊，側頭看他。

    “你今晚是要住在這邊嗎？”

    腳步一滯，徐御之忽然停了下來。

    “你忍心讓我在這寒冬半夜的，頂著頭疼再跑回學校的宿舍嗎？”

    “……”

    周漫漫一癟嘴，沒說話。

    她就是隨便問問啊……反正，在這兒他有自己的臥室。

    見小姑娘沒說話，徐御之一挑眉。

    “你真打算讓我再回宿舍？”

    對上男人一雙半是氣憤半是委屈的眸子，周漫漫搖了搖頭。

    “沒，沒有啊……”

    聞聲，徐御之又邁開步子。

    “那就走吧，不早了，我們得趕緊回去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