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入v公告）神奇的商店（十五）（捉蟲）

    少年穿著和戚安一樣寬松普通的校服，但是背卻是微弓著，這是男孩封閉性的自我保護(hù)行為。他和往常一樣，有著大多數(shù)人不會表現(xiàn)出來的自卑。

    可此時此刻，男孩在袖口下的雙手卻在微微攥緊著，他似乎要通過這個動作來給予自己一些力量。

    戚安保持著沉默，他打量著少年輕輕皺了皺眉，對方似乎正在沉浸于某種情緒而尚且沒有注意到他們。

    眼神劃過一抹深思，戚安輕輕地推了推依舊攬著自己的顧忘，待對方的雙手從他腰間離開后，神情恢復(fù)了和往常一樣的狀態(tài)。

    “是你啊。”顧忘裝作不好意思地把戚安松開，望向方德廉的眼神里卻劃過一抹驚訝，眼眸中暗芒一閃而過，他不動聲色地?fù)]了揮手，一道虛無縹緲的聲音自屋頂傳來。

    “對，是我。”方德廉像是鼓足了勇氣一樣抬著頭望著屋頂，將之前的話重復(fù)了一遍，“我想要整個學(xué)院恢復(fù)正常！”

    “你是知道我們商店的交易規(guī)則的。”那道聲音繼續(xù)響起，“即使你會消失于這個世界，你也要交換嗎？”

    “你愛的，愛你的，在你完成了這個交易后，你都不會再見到。你恨的，恨你的，也許會為此而歡呼雀躍。你所一直向往的大學(xué)生活也會隨之化為泡沫，你之前的理想會灰飛煙滅。甚至于，你的存在也會被漸漸忘去。”

    “即使這樣，你也要完成這個交易嗎？你確定不想要再看看這個美麗的世界嗎？你不想要……”那個聲音一頓，“看看未來的自己會是什么樣子的嗎？”

    “原來這次是這個交換條件啊。”方德廉似乎一怔，寬大的眼睛因為不知名的原因往下跌了跌，男孩伸出手將它重新扶了上去，他沉默了片刻，“我以為，您會像上次一樣特別希望我完成交易呢。”

    “我確定要這么做。”男孩的臉微微仰著，露出了他潛意識里一直想要遮擋的平凡相貌，然后難得的笑了笑。

    “……為什么？”

    “因為啊，我不想成為我討厭的人。”方德廉的聲音似乎有些不知名的意味，他的頭重新低了下去，這種動作幾乎已經(jīng)成了他的本能。

    “我討厭這個世界，因為我太窮了。我曾經(jīng)憤恨過，我為什么沒有出生在一個富有的家庭。”男孩的聲音似乎有些追憶，“我為什么只有一個酒鬼父親，為什么家里窮得叮當(dāng)響。”

    我啊，討厭這個世界。

    當(dāng)別人可以肆意地向家長撒嬌鬧脾氣的時候，我卻不能，因為只要我那么做了，喝得醉醺醺的父親一定會把我揍一頓。他會說，窮人家的孩子要早當(dāng)家啊，真當(dāng)自己是出生在什么好家庭嗎？

    我從來不會說我想要什么，不是因為我真的不想要什么，而是因為我買不起。

    當(dāng)別人問我想要什么的時候，我都會表現(xiàn)得平平淡淡，因為我擔(dān)心啊，怕啊，我害怕這會踐踏掉我僅有的自尊。

    別人會討厭一成不變被學(xué)校勒令穿的校服，我卻不會，因為啊，我知道，這份校服會掩蓋住我沒有好看的衣服的事實。

    可是無論怎么掩蓋，我都不能做到自欺欺人，我啊，從心里就知道，我沒辦法和其他人一樣。我啊，低人一等。

    “既然你厭惡你的出身，那么，你為什么上次沒和我打成交易呢？”

    “不知道啊。”男孩低著頭看著地板。

    他想要錢啊，想要到快要瘋掉。

    于是穿著破破爛爛的男孩第一次去到了其他人都看不見的商店，商店的老板告訴他，他可以滿足他的愿望，給他好多好多的花不完的錢，給他想要的富貴的出生，只要他答應(yīng)一個交換條件。

    讓自己的那個酒鬼父親死掉。

    不需要親自動手，只要他輕輕點一下頭啊，他就可以……如愿以償。

    穿著破破爛爛的男孩站在商店前，腦海里出現(xiàn)了他幻想過無數(shù)次的場面，他可以向自己的父母撒嬌，可以輕易地表達(dá)自己想要什么，可以和其他的同學(xué)們沒有心里壓力的相處。

    但是……

    他做不到啊。

    男孩走出了商店，徹底忘掉了和這家商店有關(guān)的事情。

    直到被成為校園欺凌對象的他碰到了校園里的靈異事件，他看到同學(xué)們一個個地喪失了神志。

    “我討厭這個世界的所有人啊，其實裴穎被其他同學(xué)們欺負(fù)的時候，我的內(nèi)心根本沒有感覺甚至于在欣喜。終于啊，有了和我一樣倒霉的人啊，我漠然地看著這一切，在她向我求助的時候，我選擇了旁觀……”

    “可能是報復(fù)，裴穎的命運(yùn)突然出現(xiàn)了改變，男生們都開始喜歡上了她，但是已經(jīng)嘗到了樂趣的他們依舊想要一個可以欺負(fù)的對象，所以我就成了這個頂替者……”

    “我討厭他們，不僅是欺凌者，還是那些旁觀者……”男孩抬起了頭，“我想啊，為什么沒有人肯幫我一下呢？他們是為什么能夠在我被惡意欺辱的時候毫無波動呢……”

    “其實啊，只要有人肯說話，他們也不會那么猖狂……”男孩似乎自嘲地笑了笑，“可惜……沒有人，我也第一次認(rèn)識到當(dāng)初旁觀的自己是多么的可惡……”

    “當(dāng)靈異事件發(fā)生的時候，我的記憶也漸漸清楚了。我本該開心的，那些人得到了自己應(yīng)有的懲罰，他們都喪失了神智……”男孩的腰慢慢直起，“可是啊，我并不開心啊，特別奇怪啊，我竟然并沒有想象中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