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最后，她的眼神已經暗沉一片。

    像是被什么東西用濃墨重彩狠狠地涂抹了一下。

    戚安神色復雜地看著對方憤然離開的背影，剛想要收回視線，表情卻突然一變，視線匯聚到少女的腿腳處，戚安發現那里正有著一抹淡淡的黑氣往上蔓延。

    很細小，也很隱蔽。

    如果不是因為女孩穿著的是一雙白得發光的皮鞋，就連戚安也可能會忽略過去。

    這間明亮寬闊的教室內可能正藏著什么東西。

    躲在骯臟的角落，瞪著大大的眼睛，心懷惡意地望著這群活潑可愛的學生們。

    只要出現了一點點的裂縫。

    它就會趁機而入，腐蝕你的心靈。

    讓你墮入黑暗。

    等到上課的鈴聲響起，不論是聊得熱火朝天的同學還是坐在座位上生悶氣的同學，都乖乖地回到看自己的座位。

    戚安看了同桌一眼，從桌子里的書籍里翻出來本一模一樣的擺在上面，就繼續安靜地看著老師。

    他的身體看起來太過柔弱，老師是按照座位表喊同學起來回答問題的，其余的幾個人都被老師挨個喊了名字，只有戚安被刻意避開了。

    “裴穎。”

    站在講臺上高高瘦瘦的老師指了指黑板上的數學題，有些不太滿意之前的學生都回答不上來思路，喊出來了他認為可以解出來的學生的名字。

    隨著聲音站起來的是位個子中等的女生。

    她梳著利利索索的馬尾辮，被細碎劉海擋住的眼睛如水墨般靜謐，她很乖順平穩地走到了黑板前，拿起來老師遞過來的粉筆在題下面一筆一劃地書寫著計算過程。

    幾乎沒有停頓。

    行云流水般寫完了大半個黑板。

    老師欣慰地看著她，臺下的男同學們一致叫好。

    裴穎有些不太好意思，有些羞澀地抿了抿嘴。

    因為教室里有些黑，他們開了燈。

    這些白光打在了位于講臺正中央的裴穎臉上，她的臉很漂亮，每一處都是完美地恰到好處，任誰看到她的第一眼都會真心贊嘆她的美貌，就算是跟季小雨競爭，依舊可以穩坐班花寶座。

    唯一有些不足的便是。

    在燈光的折射下，她的皮膚太過的蒼白了。

    不是戚安那種虛弱的惹人心疼的白。

    而是被劣質筆涂抹的慘白，就跟她手里握著的白色粉筆一樣，似乎輕輕一碰，都可以掉下來劣質粗陋的筆灰。

    戚安看著臺上有些羞澀地笑著的裴穎若有所思。

    數學老師拍了拍后者的胳膊以示鼓勵，做了個手勢示意她回到座位。

    戚安的目光也跟著對方的腳步移動。

    他根本不用擔心被裴穎發現，因為戚安注意到，班級里有著很多的男生都朝后者投去了若有若無的視線。

    這些目光來自各個方位。

    裴穎回到了座位后就繼續認真地聽講，眼睛再沒有從老師的身上移開，戚安挑眉，在她微微弓起的肩上停留了片刻。

    這位被全班男生細心呵護的女生似乎沒有安全感。

    要么是敏感，要么是自卑。

    這時張昭棋也從斜前排扭過了頭，墨色的眼珠靜靜地看著戚安，戚安因為他存在感極強的視線不得不轉向去看他，卻發現張昭棋旋即就很冷漠地扭過頭去聽講了。

    “……”

    “你喜歡裴穎？”同桌方德廉一直關注著戚安的舉動，見他近乎是看見了裴穎后就再沒有移開過視線，忍不住去問。